宋晚晚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仓库里传出的每一声闷响,每一道晃动的人影,都像重锤般敲击着她的神经。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待着!”
厉寒霆的警告还在耳边,但眼前的景象让她无法安心坐在车里。万一……万一他出事了怎么办?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疯长的藤蔓般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颤抖着手去摸手机,想报警,却发现这里信号极差,根本拨不出去!
焦急之下,宋晚晚咬了咬牙,推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溜下了车。她不敢靠得太近,只敢躲在一辆废弃的集装箱后面,探出半个脑袋,紧张地望向仓库门口。
海风带着咸腥味吹过,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还有……让她心惊的血腥味。
仓库内的打斗声似乎渐渐平息了一些,但气氛依旧紧张。宋晚晚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终于,仓库那扇破旧的铁门再次被推开。
先出来的是几名保镖,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神情狼狈但依旧警惕地护在两侧。紧接着,林助理扶着一个人影踉跄地走了出来。
是厉寒霆!
宋晚晚的心猛地一沉。
借着远处微弱的路灯光,她看到厉寒霆的脸色异常苍白,平日里挺括的西装外套此刻显得有些凌乱,更让她瞳孔骤缩的是,他左臂的白色衬衫袖子,己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厉总!”宋晚晚再也顾不上害怕,惊呼一声,从集装箱后面冲了出来。
“谁让你下来的!”厉寒霆显然也看到了她,他眉头紧蹙,声音因压抑着痛楚而显得有些沙哑,但语气中的怒意却清晰可辨,“回去!”
“你受伤了!”宋晚晚跑到他面前,看着他手臂上刺目的红色,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哭腔,“流了好多血……要不要去医院?”
她想去扶他,却被他带着怒火的眼神制止了。
“一点小伤,死不了!”厉寒霆咬着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推开林助理搀扶的手,试图站首身体,但轻微的晃动还是暴露了他的虚弱。
“厉总,还是先上车处理一下伤口吧。”林助理在一旁焦急地劝道。
几名保镖己经迅速解决了仓库里剩下的小喽啰,并控制住了局面。看来,这只是一场有预谋的伏击,对方似乎想给厉寒霆一个下马威。
厉寒霆冷冷地扫了一眼仓库,眼神阴鸷得可怕,然后才转向宋晚晚,目光复杂地盯着她。那眼神里有怒其不争的斥责,有被打扰的不悦,但似乎,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后怕和担忧?
“上车!”他最终只吐出这两个字,语气依旧强硬。
宋晚晚不敢再多言,连忙跟着他们回到车上。
车内空间狭小,血腥味更加浓郁。林助理从车内急救箱里找出纱布和消毒水,小心翼翼地想替厉寒霆处理伤口。
厉寒霆却挥开了他的手,自己粗暴地解开衬衫袖扣,将袖子往上一卷。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赫然出现在宋晚晚眼前,鲜血还在不断渗出。
宋晚晚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别看!”厉寒霆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喝一声。
她这才回过神,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但那道狰狞的伤口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了她脑海里。她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这一刻,她忘了契约,忘了身份,忘了所有。她只知道,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男人,此刻因为她不知道的原因受了重伤,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和无力感席卷了她。
车子平稳地驶离了这片阴森的旧港。厉寒霆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像纸。他自己简单地用纱布按住了伤口,但鲜血很快又浸透了纱布。
宋晚晚几次想开口让他去医院,但看到他紧抿的唇和紧锁的眉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他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
车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宋晚晚偷偷地看着厉寒霆,他的呼吸有些粗重,额角的汗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她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情,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再仅仅是畏惧和疏离,也不是单纯的感激。那是一种……混杂着担忧、心疼,甚至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她意识到,这份所谓的“契约”,正在悄然动摇。而她的心,也因为这个男人,第一次尝到了失控的滋味。她开始害怕,害怕他真的出事,害怕这份刚刚萌芽的、连她自己都还没弄明白的情感,会因为某些不可抗力而戛然而止。
这份契约,还能维持多久?或者说,她还能单纯地把它当成一份契约吗?
宋晚晚迷茫了。而厉寒霆手臂上那片刺眼的红,则像一把利刃,深深刺痛了她的眼,也刺痛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