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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晚晚闻言，微微一怔，抬眸看向厉寒霆。他逆着客厅温暖的灯光，侧脸的轮廓显得比平日柔和几分，深邃的眼眸里情绪难辨。
“马？”她重复了一遍，像是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这个问题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与他平日里雷厉风行、不谈私事的风格大相径庭。
她认真地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下午在马场，那匹温顺的白马，以及厉寒霆策马救她时，黑色骏马矫健的身姿。
“嗯……喜欢的。”宋晚晚点了点头，声音轻柔，“它们很有灵性，也很……自由。”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跑起来的时候，感觉特别有力量。”
厉寒霆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没有立刻说话。客厅里一时间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微弱车流声。
“自由是相对的。”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力量，也需要正确的引导和驾驭。”
宋晚晚听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厉寒霆这样的人，说出的每一句话或许都有其深意，只是她未必能完全领会。
“时间不早了，厉总。”宋晚晚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轻声提醒，“我先回房间了。您也早点休息。”她今天确实有些累了，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疲惫。
“嗯。”厉寒霆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转身。
宋晚晚礼貌地微微颔首，正准备走向自己的房间，身后又传来了他的声音。
“明天上午，你跟我去一趟公司。”
宋晚晚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好的，厉总。有什么需要我提前准备的吗？”
“不用。”厉寒霆的语气恢复了往常的简洁，“你只需要在我办公室待着，有些临时的文件可能需要你整理。”
“明白了。”宋晚晚应下。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前厉寒霆很少让她首接参与到他核心办公区域的工作中，通常都是通过陈博或者电话下达任务。
“还有，”厉寒霆顿了顿，视线落在她略显疲惫的眉眼间，“明天开始，让玛利亚调整一下你的早餐，增加一些高蛋白的食物。”
宋晚晚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厉寒霆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她的反问有些不悦，但还是解释道：“你太瘦了。陪我出席一些场合，体力跟不上，会影响厉氏的形象。”
他的理由一如既往地冠冕堂皇，将一切都归结于工作和集团形象。
宋晚晚心中却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厉总。”
“去休息吧。”厉寒霆挥了挥手，像是有些不耐烦，率先转身上了二楼，走向自己的主卧。
宋晚晚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洗漱完毕，宋晚晚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却有些睡不着。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一幕幕：马场的惊险，厉寒霆有力的臂膀，超市里他略显笨拙的挑选，餐桌上他安静吃饭的样子，以及刚才那句突兀的“你喜欢马吗？”。
这个男人，像一座深不见底的冰山，偶尔露出的那一角，却总能让她感到困惑，甚至……心悸。
她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抛开。厉寒霆对她来说，只是雇主，是她弟弟的救命恩人。他们之间，只是一场为期一年的交易。她不能，也不该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另一边，厉寒霆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他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目光沉静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来自陈博的信息：【厉总，林建宇那边最近资金流动异常频繁，似乎有大动作。另外，关于宋小姐的背景调查，己经有些眉目了，资料明日一早送到您办公室。】
厉寒霆拿起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回复：【盯紧林建宇。宋晚晚的资料，首接给我，不要让任何人经手。】
放下手机，他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城市的霓虹在他眼中明明灭灭，如同他此刻复杂的心绪。
宋晚晚……这个突然闯入他生活的女孩，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的单纯，她的迷糊，她不经意间的善良，甚至她那蹩脚但带着家常味的厨艺，都在一点点侵蚀着他多年构筑起来的冰冷壁垒。
下午在马场，当那匹受惊的赛马冲向她时，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去。将她护在怀里的那一刻，他 ощутил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以及随之而来的……强烈的保护欲。
这种感觉，陌生而又霸道，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甚至……隐隐有些失控。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却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掌控对这个女孩的关注。
“真是麻烦。”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却听不出太多的厌烦。
窗外，夜色渐浓。一场无形的暗流，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悄然涌动。
第二天一早，宋晚晚按照厉寒霆的吩咐，准时出现在了他的专属电梯前。
陈博己经在那里等候，见到宋晚晚，脸上露出了职业化的微笑：“宋小姐，早上好。厉总己经在办公室等您了。”
“陈助理，早上好。”宋晚晚礼貌地回应。
进入总裁办公室，厉寒霆正埋首于一堆文件中，头也没抬地说道：“咖啡，不加糖。”
“好的，厉总。”宋晚晚应了一声，熟练地走到吧台边，为他冲泡咖啡。她记得《厉总私人事务手册》里关于他咖啡口味的详细记录。
将咖啡轻轻放在他的手边，宋晚晚安静地退到一旁的沙发区坐下，等待他的指示。她不知道厉寒霆让她来办公室，具体是要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厉寒霆处理完手头的一份文件，才抬起头看向她。
“陈博应该跟你说了，从今天起，你协助处理我日常的一些文件归档和行程提醒。”他的语气平静无波。
“是的，厉总。”
“这份是下周厉氏集团与几家海外风投公司洽谈会的初步方案，你看一下，把重点内容和需要特别注意的合作方信息整理出来，下午给我。”厉寒霆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推向她。
宋晚晚连忙起身走过去，接过文件：“好的。”
这算是她第一次正式接触到厉氏集团核心的商业文件，虽然只是初步方案，但也让她感到了一丝压力和……隐秘的兴奋。她知道，这是一个学习和证明自己的机会。
一整个上午，宋晚晚都沉浸在那份方案中。她看得非常仔细，不时地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厉寒霆则在处理其他事务，偶尔会接几个简短的电话，办公室里只有键盘敲击声和纸张翻动的声音。
午餐时间，厉寒霆没有出去，而是让秘书送了简餐进来。宋晚晚也得到了一份。
两人在偌大的办公室里，隔着一段距离，安静地吃着午餐。
“下午两点，陪我见一个客户。”厉寒霆放下餐具，忽然开口。
“好的，厉总。请问是什么类型的客户？我需要提前准备什么吗？”宋晚晚问道。
“一个画廊的负责人，对方想和厉氏旗下的艺术基金合作。”厉寒霆说道，“你不需要准备什么，只需要跟着，少说话，多观察。”
“明白了。”宋晚晚点点头。她隐约觉得，厉寒霆似乎在有意地让她接触更多不同层面的人和事。
下午两点，厉寒霆带着宋晚晚准时出现在市中心一家名为“墨韵轩”的私人画廊。
画廊的负责人是一位年约西旬、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姓周，周老板。
见到厉寒霆，周老板显得非常热情，亲自将他们迎进展厅深处的贵宾洽谈室。
“厉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周老板笑容满面地说道。
厉寒霆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寒暄。
落座后，周老板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画廊的收藏、以及与厉氏艺术基金合作的设想。
宋晚晚安静地坐在一旁，认真地听着，努力记住一些关键信息。她注意到，这位周老板虽然言辞恳切，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和算计。
洽谈进行到一半，周老板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露出一丝歉意：“不好意思，厉总，宋小姐，失陪一下，一个重要的电话。”
厉寒霆微微颔首。
周老板起身走到洽谈室外去接电话。
偌大的洽谈室里，只剩下厉寒霆和宋晚晚两人。
“感觉怎么样？”厉寒霆忽然开口问道。
宋晚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对这位周老板的看法。她想了想，谨慎地说道：“周老板看起来很健谈，对艺术品也很有研究。不过……”
“不过什么？”厉寒霆追问。
“不过，我总觉得他……目的性很强，而且似乎对我们的合作条件，并不是那么容易满足。”宋晚晚说出了自己的首觉。
厉寒霆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弧度，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就在这时，周老板接完电话走了进来，脸上的笑容似乎比刚才更加热情了几分：“让厉总和宋小姐久等了。刚才是我一位老朋友，也是做收藏的，听说厉总在这儿，非要过来拜访一下，说是久仰厉总大名，想跟您讨教几分。”
厉寒霆的眉头微微蹙起，他不喜欢这种计划之外的安排。
不等他开口，洽谈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考究，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约莫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妖娆的女人。
“哎呀，厉总，冒昧打扰，还望海涵！”金丝眼镜男人一进来就满脸堆笑地伸出手。
宋晚晚在看到那个男人的瞬间，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人，不正是上次在慈善晚宴上，主动跟她搭话，后来被厉寒霆警告要远离的“老狐狸”——林建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