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母蹲到女儿的面前,关心的问:
“梨花,你的腿咋样了?”
瞧见张梨花懂事的摇了摇头,说不疼,便更是心疼。
照理说,他们是一定要带女儿看大夫的。
但,家里是真没钱了。
张父一下衰老了许多。
本就疲惫的脸上,流露出恹恹无力的神情。
他叹息道:“庚娘,我明天去跟爹和大哥说,看他们手头宽不宽裕?借咱几个铜子儿,带孩子去看大夫。”
泥枣村有个赤脚大夫。
会治跌打扭伤。
收费倒也不贵。
准备几文钱,外加一些粮食即可。
只是他们张家二房,现在比较拮据。
张母面露难色。
除了钱的问题,家里也没有米了。
看着女儿站不起来的样子,她最终咬咬牙,点了点头,“成,我明天也回娘家,求我娘和大哥借一点米粮,回头拿去給大夫。”
她也是鼓足了勇气,才下定这个决心。
她嫁的不好,还生了个讨债鬼,娘家兄弟姐妹一贯瞧不起她,不喜欢和她往来。
这会儿为了筹粮替女儿看大夫,她只得抛掉脸面和自尊。
瞥了一眼张守胳膊上的毒蛇咬痕,张母蹙眉道:“守子,明儿你和你妹妹一起去看大夫吧。”
那毒蛇的咬痕,看着太吓人了。
不过,张守还能活生生站这,就表示那条蛇也不算太毒。
张母压下心事。
招呼张父和孩子们吃饭。
张守一整天不回家。
他们为了找人,没顾得上吃晚饭。
张守是真没想到,前身做了那么多错事,家里人还大费周章去找自己。
还要花钱看大夫。
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娘,我没事……明天你带小妹去看大夫就好了,我带几头野狼去城里,看能不能卖点银子。”
正好可以抵消梨花看大夫的钱。
说不定还有剩余。
张守心里是这么想的。
饭桌旁的其他人,却是脸色一变。
特别是张保。
眼睛都瞪圆了。
哀求的看着张守:“大哥,一定要把这些狼卖了吗?咱留着吃肉好不好?”
张保的话,令张父张母暗暗点头。
望向张守时,夫妇俩张了张嘴,表情犹豫了。
“算了,庚娘,这狼是守子打死的,他要卖就卖了吧……”张父叹息道。
张保撇撇嘴,心里不乐意。
却不敢吭声了。
再说下去,大哥真的会揍他的。
眼见父母和弟弟表情不太对。
张守心中不解。
稍加回忆,才明白原委。
这些年,前身除了偷家里的钱之外,也没少带家里剩余的米粮、鸡蛋和一些山货进城贩卖。
卖掉的钱,当然拿去赌了。
难怪家里人一听说,他要带野狼进城去卖,全是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
原来当自己又要把钱丢进赌坊。
张守默然无语:“……”
空气变得安静。
张母咽下心中的忧虑,催促张守:“守子,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吧?”
她又给张守盛了一碗米汤。
稀得没几粒米的米汤,以及用野菜做成的糊糊。
没有油腥,连盐都没放……家里吃不起盐了。
张守这会儿才知道。
真正的苦日子是什么样。
再一想前身白天赌输的那些钱,那可是几百枚铜钱,张父张母存了好几年的。
张守越发替他们感到难过。
见儿子迟迟没动筷,只盯着饭菜发呆,张母不由拘束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汗,小声说:“守子……咱家……咳咳,咱家没钱了,娘这儿也没有鸡蛋了。”
她平时也存着鸡蛋。
但今早被儿子翻出来,偷着煮了。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张守摇头:“娘,我还不饿……”
唆了口米汤,稍微缓解一下饥饿感。
张守蹲在门口。
处理野狼的尸骸。
“咱今晚带回来五头狼,我打算剥皮卖掉,狼肉留着咱自家吃。”
张守的话,让张家人眼睛一亮。
这次好歹能剩口肉不是。
张父压抑着激动的心情,道:“守子,你去旁边休息,爹来把狼肉剁碎。”
“不用!”
张家的菜刀是生铁做的,很钝,看上去应该挺久没磨刀了。
让张父做,怕是要忙到天亮。
张守也担心,张父没经验,会把狼皮剥坏了。
而自己毕竟上辈子没少干这种事,力道把控的也更好。
不一会儿,野狼的尸骸,被张守分成了狼皮、狼骨、狼肉、下水以及用来榨油的脂肪组织。
张守提着脂肪组织,走向灶台:“今晚大家都累了,我先榨油,待会儿下厨,用狼肉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真的?!”张保兴奋的跳起来。
他记不得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舔了舔嘴唇,他转而想起,自己大哥的辉煌事迹,有些怀疑的问张守:“大哥,你会下厨吗?”
反正他没见过大哥下厨。
张梨花和张母也紧张地看着张守,生怕他把肉煮坏了。
张父却想起了张守在北山杀狼的事。
好奇地问:“守子,你咋会剔骨?还有,你从哪学的功夫?那几头狼,咋被你三两下就扎死了?”
在山上时,他也问过。
张保也想起这回事了。
两眼满是星星,看着张守:“对啊大哥,你不是跟俺说,你在城里学了功夫嘛?是跟谁学的?咋学的啊?”
他也想学。
张守在灶台忙活,回头一看,见张父张母、以及张梨花张保双胞胎,都在好奇的看着自己。
于是编了个故事:“这事儿挺久了,我在城里看到一个会功夫的老叫花子,每月给他买只烧鸡,他就教我几手功夫……”
这个故事,张守觉得挺老套的。
张父张母等人,却越听越上头,觉得很新鲜。
听到最后,张保试探的问:“大哥,那你偷银子,是为了买烧鸡,学功夫吗?”
现在正是改善自己形象的好机会。
张守点头:“当然!”
眼见张保等人沉默下来,张守于是补充道:“不过,我偶尔还是有点手痒……”
张家人这下信了。
张母脸上的神情,是欣慰中带着些许激动。
她想了想,看着自己的丈夫,问道,“那口子,守子真学成功夫了?能杀这么多狼,是不就不用像俺们一样,要耕地过日子了?”
张父一愣,旋即鼓掌笑道:“是,是了,守子有这本事,完全能进城里讨生活。俺听说,县城里的赵家在招会功夫的护院,守子可以去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