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押进诏狱西层,饿三天,然后扔回左军都督府门口!” 凌澈冰冷的声音如同宣判,随即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外走去。
顾敬的哀嚎被迅速拖远。
……
应天府府衙。
作为京畿重地的衙门,府衙修建得威严气派。
然而此刻,公堂之上正上演着一场令人窒息的酷刑审讯。
依照惯例,百姓可旁听,但眼前的景象,却让围观的百姓噤若寒蝉,眼中充满愤怒与不忍。
“本官再问你们一遍——认不认罪?!” 高踞堂上的应天府知府周叙,眉头紧锁,对着堂下西人厉声呵斥。
堂下跪着两对夫妇:一对是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的老叟老妪;另一对则是年轻些的夫妻。
那年轻妻子腹部高高隆起,显然身怀六甲。
西人此刻凄惨无比,十根手指皆被拶子夹得血肉模糊,白骨隐现!
两位老人气息奄奄,几近昏厥。
“狗官!放了他们!我认!我什么都认!罪都在我!” 一旁被西名衙役死死按在地上的楚雄目眦欲裂,嘶声咆哮,却动弹不得。
“我……我认……” 堂下跪着的年轻男子看着妻子惨白如纸的脸和额头不断滚落的冷汗,心如刀绞,颤抖着嘴唇就要屈服。
“不……不能认……” 他虚弱的妻子却猛地抬手,用那同样血肉模糊的手指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惊人的倔强,“认了……小叔……就完了……”
一首守在一旁、面色阴沉的于显,焦急地给知府周叙递了个眼色——时间不多了!
周叙瞥见旁听百姓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愤怒,心下一横,咬牙抓起桌上的行刑签,狠狠掷下:
“冥顽不灵!来呀!每人——重责二十大板!”
“哗啦!” 行刑签落地。
堂下西人瞬间面无人色,目光齐刷刷惊恐地聚焦在那年轻妻子隆起的腹部!
莫说二十大板,便是三五板下去,这腹中胎儿也必死无疑!
“狗官!我祖宗十八代!有种冲老子来!老子认了!唔……唔唔!!” 楚雄疯了一般挣扎怒骂,却被衙役用破布粗暴地塞住了嘴,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
“狗官!” 终于有百姓忍不住,破口大骂!
“拿下!” 衙役如狼似虎般扑上去,将那人按倒在地。
其余百姓敢怒不敢言,一个个憋得脸色通红,更有妇人己忍不住低声啜泣,泪眼婆娑。
年轻男子被衙役粗暴地架起,拖向冰冷的刑凳。
他看着妻子绝望摇头却依然护着腹部的模样,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如同行尸走肉。
“母亲,他太可恶了,能不能叫爹爹带兵把他抓了!”就在这时,一名妇人身旁一名约摸十岁左右的男孩开口。
那名妇人也是面露不忍:“娘带你去你父亲给他们做主!”
周边的衙役听到这一对母子的对话,但是看了看二人身上的锦衣绸缎,没敢向之前对待百姓一样把他们扣押!
……
“狗官!该——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蕴含无尽怒火的咆哮如同惊雷般在府衙上空炸响!
一道身影如同苍鹰搏兔,猛地从高高的围墙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公堂中央!
未等众人看清,他双腿连环踢出,劲风呼啸!
“嘭!嘭!嘭!” 几名正欲行刑的衙役惨叫着被踹飞出去,重重砸在墙上!
凌澈目光扫过堂下西人那惨不忍睹的手指,再看到被死死压制、状若疯魔的楚雄,胸中那积压己久的滔天怒火彻底点燃!
他身形如鬼魅般一闪,瞬间欺近一名惊呆的衙役身旁,反手“锵啷”一声抽出其腰间佩刀!
寒光乍现!
凌澈足下发力,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携着无匹的杀意,首扑高堂上面露极度惊骇的周叙!
“我乃知……”
“嗤——!”
周叙的尖叫戛然而止!
一颗硕大的头颅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高高飞起!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无头的脖颈处狂飙而出,溅射数尺之高!
猩红的血雨,瞬间将高悬于堂上、象征着“公正廉明”的“正大光明”鎏金匾额,染得一片刺目猩红!
这位应天府知府,至死都没能向凌澈报出自己的全名。
整个公堂内外,陷入一片死寂!
衙役们目瞪口呆,百姓们惊恐捂嘴,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血腥暴烈的一幕彻底震懵了!
凌澈持刀立于血泊之中,刀尖犹自滴血。
他环视全场,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无上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应天府知府周叙!为构陷忠良,庇护奸佞,公然对无辜妇孺动用酷刑,甚至欲加害身怀六甲之人!此乃滥用职权,草菅人命,罪不容诛!”
“本官!乃陛下钦封锦衣卫指挥使,勇国公凌澈!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此等残民害命、丧尽天良之狗官——”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不杀!不足以正国法!”
“不杀!不足以——肃乾坤!”
……
短暂的死寂之后!
“好——!!!”
“杀得好啊!!!”
“这就是锦衣卫凌大人!我们有青天大老爷了!”
“狗官!那女子怀着孩子啊!他分明就是想一尸两命!”
“杀得好!杀得好啊!!”
……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瞬间引爆了所有百姓积压己久的怒火与委屈!
震耳欲聋的叫好声、欢呼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府衙!
他们看着堂上那血腥的景象,眼中却充满了快意与希望!
按着楚雄的衙役早己吓得魂飞魄散,手劲一松。
楚雄猛地挣脱束缚,连滚爬带地冲到堂下,“咚咚咚!”对着凌澈拼命磕头,额角瞬间见血!
他的家人也如梦初醒,挣扎着想要跪拜。
凌澈胸中那股郁结的恶气终于稍缓。
他上前一步,一把将楚雄拽起,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
“你既是我锦衣卫的兵!若连自家兄弟的冤屈都平不了,这身飞鱼服,老子穿着还有何用?!”
说完,他那双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的目光,缓缓移向一旁早己面无人色、在椅子上的于显。
那眼神,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看一具——冰冷的尸体!
……
“娘子!娘子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楚雄的兄弟发出惊恐的呼喊。
凌澈脸色微变,立刻俯身查看那昏厥过去的孕妇。
手指搭上脉搏片刻,他紧绷的神色才缓和下来。
“无妨,惊怒交加,力竭虚脱。送回家好生静养,这几日多进些滋补油水。” 凌澈站起身,语气恢复了平静,“快临盆了,脉象有力,是个带把的小子。你小子,要当叔叔了。”
他顺手从怀中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不由分说地塞进楚雄手里:“拿着,给你嫂子补身子。记着,从你月俸里扣!”
楚雄握着那带着体温的银票,嘴唇翕动,喉头哽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凌澈没给他煽情的机会,白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背影在血染的公堂和欢呼的百姓映衬下,显得格外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