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福彦可不管这些。
他己经认定了陈飞就是用的死鱼。
“陈飞!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用这种来路不明的死鱼做成烤鱼卖给顾客!你的良心呢?”
“你这是在草菅人命!”
他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声色俱厉,好像陈飞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然而,面对他的指控,陈飞却异常的冷静。
他走到那个黑色袋子前,不慌不忙地从里面拿出一条处理好的鱼。
然后,他又从旁边另一个装着活鱼的水箱里,捞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
他将两条鱼并排举起来,展示给所有人看。
“各位领导,各位街坊邻居,大家看清楚了。”
陈飞的声音,清朗而有力,瞬间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这位领导说,我用的是死鱼。”
“那我们就来比对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活鱼现杀,什么又是死了很久的臭鱼。”
他先是指着那条处理过的鱼。
“大家看这条鱼的鱼鳞。”
陈飞用指甲在鱼身上用力地刮了一下,鱼鳞纹丝不动。
“活鱼现杀,或者刚死不久的鱼,它的鱼鳞是紧紧贴在鱼皮上的,非常结实,不容易脱落。”
他又指着鱼的腹部。
“再看它的肚子,是平坦的,没有丝毫膨胀。因为我是在它最新鲜的时候,就取出了内脏。”
“而真正死了很久的鱼,因为内脏腐烂,会产生大量气体,导致肚子鼓胀起来。”
“像个皮球一样,那种鱼,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恶臭。”
陈飞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沈福彦那张铁青的脸上。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这些鱼,之所以提前宰杀好,是因为每天的量比较大。”
“我早上天不亮就去水库钓的鱼,钓了上百斤,小小的水箱根本装不下,也保证不了它们的活性。”
“所以,我只能选择这种现杀后立刻用冰块冷藏的方式,来最大程度地保证鱼肉的新鲜。”
“这在任何一个正规的生鲜市场,都是最常用,也是最科学的保鲜方法。”
“不信的话,各位可以随便去菜市场问问。”
陈飞一番话说完,有理有据,掷地有声。
周围的顾客们听得连连点头。
“哦——原来是这样啊!”
“我就说嘛!陈老板这鱼,吃起来鲜得很,怎么可能是死鱼!”
“这小伙子说得在理!我家就是卖水产的,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那个什么站的,不懂就不要瞎嚷嚷好不好?丢人!”
人群的议论声,像一记记耳光,狠狠地扇在沈福彦的脸上。
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难看到了极点。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摊贩,竟然还懂这么多门道。
但是,就这么认输?
绝不可能!
“狡辩!你还在狡辩!”
沈福彦抓住了陈飞话里的“漏洞”,大声反驳道:“你说这些鱼是你去东城水库钓的?”
“你骗谁呢!”
他嗤笑起来,脸上写满了不信。
“就那个破水库?你一个早上能钓上百斤鱼?”
“你怎么不说你能上天呢?”
“你当我们都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吗!”
沈福彦这话一出,现场的议论声,确实小了下去。
刚才还帮着陈飞说话的街坊们,这会儿也面露疑色。
水库那地方,在这也算小有名气。
有名不是因为鱼多,恰恰相反,是因为那地方邪门,鱼少得可怜。
不少钓鱼佬兴冲冲地去,最后空着军而归,骂骂咧咧地回来。
一天能钓个三五斤,都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一个早上,钓上百斤?
这牛吹得,确实有点离谱了。
“就是啊,东城水库那旮沓,我上个礼拜天才去过,坐了一天,就钓上来两条小鲫鱼,还不够塞牙缝的。”
“这小伙子看着挺老实,怎么也学会吹牛了?”
“不会真是为了脱罪,故意编的瞎话吧?”
风向,似乎又有了转变的迹象。
看到众人怀疑的眼神,沈福彦心中冷笑,得意极了。
小子,跟我斗?
你还嫩了点!
他双手抱在胸前,下巴微微扬起,用一种审判的姿态看着陈飞。
“怎么不说话了?”
“被我说中,心虚了?”
“我告诉你,你这种行为,己经涉嫌欺诈消费者!”
“今天,我不仅要罚你的款,还要把你这些害人的东西,全部没收!”
……
青柳村。
正值午后,烈日当空。
村里静悄悄的,大部分村民要么在家午休,要么还在地里忙活。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避开主路,专门挑些犄角旮旯的田埂小道,朝着村西头摸去。
是周木匠。
他头上戴着一顶破草帽,压得低低的,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手上,还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警惕地西下张望了一圈,确定没人之后,脚下一转,就溜进了宋华耀家的果园。
宋华耀家的果园,是村里数一数二的。
眼下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一个个的桃子挂在枝头,散发着的甜香。
周木匠看着这些水灵灵的桃子,眼中却闪过一丝恶毒的怨恨。
他从布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个小竹筒。
竹筒上扎着细密的孔洞,里面装着的,正是他花了大价钱从外地买来的桃蛀螟和杏仁蜂的虫卵。
这些害虫,是果树的天敌!
一旦孵化出来,用不了几天,就能把这一整片果园啃食得干干净净!
“嘿嘿……”
周木匠发出一阵阴冷的笑。
他拧开竹筒的盖子,将里面的虫卵,均匀地洒在了一棵棵桃树的根部和叶片上。
做完这一切,他又猫着腰,来到了隔壁孙老头家的西瓜地。
孙老头家的西瓜,长得也是极好。
一个个溜圆翠绿的大西瓜,懒洋洋地躺在地里,看着就喜人。
周木匠故技重施,从布袋里又掏出几个罐子。
这次,里面装的是密密麻麻的瓢虫。
成百上千只瓢虫被放出来,立刻就扑向了那些鲜嫩的瓜苗。
“宋华耀,孙老头,你们两个老不死的,不是天天跟陈飞那小子过不去吗?”
周木匠拍了拍手上的土,看着自己的“杰作”,得意地自言自语。
“我今天就帮你们一把,把这事闹大!”
“到时候,全村人都以为是陈飞那小子干的,看他还有没有脸在青柳村待下去!”
周木匠心里一首憋着股邪火。
他不敢明着找陈飞的麻烦,就想出了这么一条毒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