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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吃饭了！”
陈飞的声音刻意放得柔和。
“谁再不出来，这香喷喷的烤鱼，可就进了爸爸的肚子了！”
话音刚落，美美和丽丽，两个小馋猫，吸了吸鼻子，一步一步挪了出来。
她们看着盘子里的烤鱼，眼睛亮晶晶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哇……”
“好香啊……”
看到女儿们被吸引，陈飞心里松了口气。
一家人，就这么围着小桌子坐了下来。
气氛还是很怪。
李丽芳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孩子看看鱼，又偷偷看看陈飞，不敢动筷子。
陈飞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最肥美的鱼肚子肉。
仔细地把里面细小的刺一根根挑出来，然后放进大女儿美美的碗里。
他又夹了一块，同样挑干净了刺，放进小女儿丽丽的碗里。
“吃吧。”
他的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李丽芳彻底看傻了。
这还是那个吃饭要用抢，有好东西先进自己嘴的陈大莽吗？
他竟然……会给孩子挑鱼刺？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他脑子被门夹了？
李丽芳心里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她甚至忍不住想，他这么反常，是不是憋着什么坏，想图谋什么？
比如……让自己去跟娘家借钱？
想到这，她心里刚升起的一点点暖意，又被警惕浇灭了。
“那个……”
李丽芳还是忍不住开口解释。
“许茂……他是车间马大姐让他来给我送饭的，马大姐人挺好的，怕我们娘仨饿着。”
她怕陈飞误会。
毕竟，这个男人以前的醋劲儿，能淹死一头牛。
谁知道，陈飞听完，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嗯。”
“以前，是我混蛋。”
陈飞的声音有些沙哑。
“让你们跟着我受苦了。”
“以后，不会了。”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霸道起来。
“这个家，我来养！”
“饭，也只有我能给你送！”
“别人，谁都不行！”
这话，蛮不讲理。
却像一颗糖，毫无征兆地，砸进了李丽芳的心里。
甜得她有点发慌。
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
“快吃吧，鱼都凉了。”
陈飞没再看她，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
两个小团子得了爸爸的准许，早就小口小口地吃起了碗里的鱼肉。
“唔……好好吃！”
“爸爸，鱼鱼真好吃！”
美美吃得满嘴是油，还不忘抬头给个好评。
“谢谢爸爸。”丽丽也小声地说。
陈飞心里一暖，伸手摸了摸她们的头。
“傻丫头，跟自己爸爸还说什么谢谢。”
“这是爸爸应该做的。”
“喜欢吃就多吃点，吃完了，明天爸爸给你们做大肉圆子吃！比拳头还大的那种！”
“哇！大肉圆！”
“太好啦！”
两个小家伙一听，眼睛更亮了，激动得差点从板凳上跳起来。
李丽芳在一旁听着，心里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大肉圆？
他会做饭？
他要去买肉？
他哪来的钱？
一连串的问号，在她脑子里盘旋。
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熟悉又陌生。
这顿饭，在一种奇异而温馨的氛围里吃完了。
吃完饭，李丽芳看着杯盘狼藉的桌子，鬼使神差地站了起来。
“我……我去洗碗。”
以前，这些活儿都是她一个人的。
说了，他也当听不见。
今天，她却主动开了口。
陈飞看了她一眼，没跟她抢。
一个家，总得有来有往。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去把碗筷收拾一下。
李丽芳的目光，却落在了他的白衬衫后背上。
“你衣服后面怎么白了一块？”
陈飞一愣，回头看了一眼。
后背上，果然有一片汗水干了之后留下的白色盐渍。
那是今天在烤炉前忙活了一下午的“勋章”。
“没事，出了点汗。”
“去洗洗吧，就你这邋遢样。”
李丽芳嘴上嫌弃，眼神却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后门水缸里有水，自己去冲冲。”
“好嘞。”
陈飞咧嘴，应得那叫一个痛快。
他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拎着个水瓢就去了后门。
很快，院子里就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和男人舒爽的闷哼声。
李丽芳听着那水声，脸上更热了。
她手脚麻利地收拾了碗筷，端进厨房。
等她洗完碗出来，陈飞也冲完了凉。
他赤着上身，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肌肉线条滑落。
下身穿着一条大裤衩，正拿着毛巾胡乱地擦着头发。
看到李丽芳，他动作一停。
两人目光在空中对上，李丽芳赶紧移开了视线，心跳漏了一拍。
陈飞擦干身子，穿上干净的衣服，走进了屋里。
李丽芳以为他要睡觉了，正准备去给孩子铺床。
陈飞却又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把红色袋子里的钱拿了出来。
走到李丽芳面前，把那沓钱，首接塞进了她的手里。
“拿着。”
李丽芳摊开手，看着手心里的钱，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是……”
“今天卖烤鱼赚的，一共一百二十块三毛。”
陈飞的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一百二十块！
轰！
这个数字，比刚才陈飞承认自己是陈大莽，还要让李丽芳震惊。
她的手，开始抖。
一百二十块啊！
她辛辛苦苦在厂里上班，一个月工资才多少？三十五块！
这……这是一百二十块！她不吃不喝，要攒小半年！
他一天就赚到了？
“你……你哪来这么多钱？你是不是……”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这钱来路不正。
“放心，干干净净。”
陈飞看出了她的担忧。
“就是卖烤鱼赚的，累死累活一下午，一分一毛都是汗水钱。”
他看着李丽芳震惊的脸，心里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收着吧。”
“家里的钱，以后都归你管。”
李丽芳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死死地攥着那沓钱，钱的棱角硌得她手心生疼。
她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你……你都给我了，你明天拿什么去进货？”
她带着哭腔，从那沓钱里，抽出几张十块的，又拿了些零钱，塞回给陈飞。
“这些你拿着，明天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