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的时候,三狗花钱买了个西川媳妇,我奶奶怕三狗的媳妇跑了,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在外面锁着门,白天再给他们开门。
三狗这个西川媳妇,也是让他们老乡骗来内蒙打工,把她卖了的,同时卖在我们村还有三个,这西个女的都是西川人贩子,打着招工的幌子,把他们从西川骗过来的,然后就把他们卖在我们村里了。
那时的人贩子,构成了买卖一条龙的服务,从西川和云南骗过来17八岁的小姑娘,有的是以和男生搞对象,去内蒙旅游为主题,有一部分女孩,过来时是来内蒙工作的,90年代初期,黑白电视机刚刚兴起,电视里有报道鄂尔多斯羊绒衫厂招女工,还有呼市的毛纺厂,化纤厂,这些招工信息让西川骗子,有了可乘之机,他们去西川县城或者是山区,专门招收女孩子,说内蒙工作特别好找,也很挣钱,于是就骗过好多姑娘,来卖给那些,在当地找不到媳妇的光棍子。
也有一部分西川女人,他们本来也是被卖过来的,和我们当地男人结婚生子以后,日子过的好也不想走了,女人生了孩子有了母爱,就舍不得离开那个孩子,于是自己就回西川,给当地的光棍领媳妇,挣说媒费。
我们村因为交通不方便,这些媳妇也不容易跑,家里面也看的比较严,其实那时一个村子里的人,都是活动的监控器。三狗买媳妇那一批,过了一个多月,跑了一个,这样其他家庭看管就更严了,我是希望她能跑掉的,感觉这些女的也挺可怜。
又过了两个月,又一家的媳妇跑了,那个媳妇是让他们西川同伙领走的,那个同伙先来他家,说是姑娘的亲戚,呆了两天在一下午走了,那男的走了,他们家的人以为那个人真的走了,结果那个人没有走,藏在他们家的菜窖里了。
到了晚上,婆婆公公睡着了。那天媳妇特别热情,把买她的男人,糊弄的累了,早早睡觉了。这个西川男人就从外面打开锁了的门,两个人就一起逃跑了。
三狗的媳妇没跑掉,还有我们邻居也买了一个西川媳妇,这两个都没跑掉,于是她们就让看管得更严了,这个事情是九零年的事情。
我五叔去呼和浩特打工,挣了几个钱,就去西子王旗我奶奶的老家认舅舅去了,到了五六月份的时候,他也回家了,五叔带来一个远房亲戚,那个亲戚是我奶奶的两姨兄弟,也就是我奶奶亲姨的儿子,我五叔说,他去西子王旗认回了亲舅舅,聊天又聊出来个远房舅舅。
那个远房舅舅也认下了我五叔这个外甥,说要来五叔老家看看他这个50多年没见过的姐姐,自从我奶奶被他的爸爸卖给我爷爷,她都没回过老家。其实我这个老舅舅,也就是51二岁吧!我奶这个姨姐,他也是听他妈妈说的。
我这个老舅舅是车站警察,他穿的是警服,很是神气的。他是开车送我五叔回来的,那天听我五叔说,我们村的名字叫死坟疙瘩,我老舅舅对这个村名非常好奇,他就要过来看看,是什么样的。也说想看看他这个两姨姐姐,现在到底过成什么样子了。
我这个老舅舅的到来,奶奶家里好吃好喝招待完,他又要来我们家串个门,那天正好我爸在家,我爸又买酒买肉,热情地招待了一番,他这个第一次 见面的姨表舅,爸爸让我叫他老舅舅。
我这个老舅舅的老妈和他住在一起,说他们因为老妈和媳妇不和,媳妇和他离婚了,家里面也有比我小五岁的一个姑娘。
喝酒期间,他说你家的姑娘没上学,我爸说上了个初中,他说那不去呼市打点工,这么机灵漂亮的姑娘留在村里种地有点可惜。
我爸说去呼市打工,也不知道该干啥,也没个拉引,一个姑娘不敢让他去。其实吧,我爸也根本没想起来这个茬口,以前我问村里是特别闭塞的,九零年以前村里的年轻男女,根本不出去打工,也没有出去打工这种意识。从农村走出去的,都是上学考了大学,考了大专,国家给安排了工作以后,定居城市的,用国家粮票,才能买上粮食。
没有正式工作的,没上过学的,根本没有出去打工这一说,长大了都是在老家结婚生子种地,如井底之蛙,从小活到老,只看自己头顶这片天空。我爸去周围村做木匠活,见的人和事多了,思想意识比别人还要超前一点。
以前吕木匠他们家的儿子,媳妇坐月子了,需要找个保姆伺候,在村里找了一圈,也没有人去,吕木匠还问我爸了,让我去伺候她儿媳妇,每月给发工资80元,包吃包住。
我爸和我老舅舅说,姑娘家还小,啥也不懂,不想去家庭做什么保姆,让祸害了都不知道去找谁?养上个姑娘,到时候给他找个婆家,把她嫁出去,爱干啥干啥去,我也懒得操这心。
我老舅舅说,现在男女平等了,给姑娘找上个工作干,姑娘有了钱也可以给你养老。我老舅舅又说,他的侄女,他给找了个宾馆的服务员,干的挺好,才干了两年,就找了一个有正式工作的女婿。
我爸说,舅舅呀,那你也给霞儿找个工作吧,霞儿脑子也好用,也勤快,她家里的,地里的活,什么都会干。不是吹牛,咱这姑娘长得也不孬,干什么也像样。求舅舅有那好工作,就帮忙给学摸学摸。
我那个老舅舅一口答应,说,好,找工作那还愁了,我回去就给孩子找一个。我后来觉得,我这个老舅舅说话,也是只是聊聊的味道,没有太在意别的,他坐在人家,家里吃肉喝酒,这种聊天只是酒桌上的话而己。
那时我们村里的人实心眼,我们都以为是真的。我老舅舅吃饱喝足,我爸给拿了一大桶胡麻油,一大袋白面,还给带了一些干豆角,干葫芦片,干粉条,葵花籽,土鸡蛋,我们家的土特产。我奶奶也给带了一大桶胡麻油,一大袋白面,糕面,还有乱七八糟的一些土特产。
呵呵,临走的时候,我爸说,舅舅啊,你说啥也把给孩子这个找工作的事情,记在心上。我老舅舅边点头边微笑,说,不愁不愁,我给孩子找上工作,就给你写信。
随后我老舅舅就开车走了,看着汽车越来越远,车后飘起一溜的烟尘,我的思绪也随那汽车尾气的烟尘,飘飘而起,打定了我外出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