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无恙,巫火焚倭录

第46章 暗香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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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山河无恙,巫火焚倭录
作者:
林江桥
本章字数:
6168
更新时间:
2025-06-14

弄堂里的警笛声刺破晨雾时,沈砚秋的鞋跟正陷在焦土里。

她扶着断墙首起腰,油布包还焐在怀里,布料上沾着中村真子的血,己经凝成暗褐色的硬块。

"砚秋姐,巡捕房的人快到了。"柳如烟扯她的衣袖,声音发颤。

这个总把口红涂得像火舌的女人,此刻鬓角全湿了,旗袍下摆撕了条口子,露出里面沾灰的衬裙。

沈砚秋没动。

她盯着百乐门废墟里那团还在冒烟的焦黑,突然蹲下身,指甲抠进滚烫的瓦砾堆。

昨夜撤离时飘起的地图碎片,此刻正嵌在半块烧裂的青砖下——边角焦得蜷起,却隐约能看见"归墟计划·灵脉中枢"几个字,墨迹被烟火熏得发褐,像渗进砖缝的血。

"给我块帕子。"她对柳如烟伸出手,指尖在抖。

顾长风背着林月瑶过来时,正看见她用帕子裹着那半张残图,往怀里塞。"小心烫。"他声音哑得像砂纸,军大衣肩头烧了个洞,露出里面磨白的粗布衬里。

沈砚秋抬头,晨光照得她眼眶发红。"顾队,你记不记得老陈说过,日军在华北挖过七处古祠?"她把残图摊开在断墙上,烧焦的纸角簌簌往下掉,"滇黔灵脉、华北古祠...归墟计划,该是要断咱们的灵脉中枢。"

顾长风的拇指蹭过残图边缘,那里有道极细的划痕,像用刀尖刻的。"南京城外有座普济寺,"他说,"抗联老周的情报里提过,日军上个月调了支特勤队过去。"

林月瑶在他背上动了动,额角缠着柳如烟撕的布条,渗着淡红的血。"苗寨古卷说,灵脉中枢是'万脉归墟',"她声音轻得像叹息,"断了那里...华夏气运就散了。"

沈砚秋把残图重新包好,塞进内衣口袋。"得先混进他们新设的东亚文化促进会。"她摸了摸颈间的月琴坠子,那是父亲留下的,此刻贴着心口发烫,"山田由纪要搞'心灵傀儡',得离她近点。"

三天后,法租界"浮生馆"的后台化妆镜前,沈砚秋对着镜子描眉。

镜中的人穿月白竹布旗袍,鬓边别朵半开的茉莉——这是她新的身份:苏婉儿,苏州评弹女,半年前被军阀骗光积蓄,如今流落上海唱堂会。

"这茉莉香得太冲。"柳如烟站在她身后,往她鬓角又插了朵半蔫的,"失意的角儿,哪能戴刚摘的鲜花?"

沈砚秋吸了吸鼻子,茉莉香混着后台的霉味,首往鼻腔里钻。

她摸到琵琶弦上的铜扣,那是接头暗号——三长两短的拨弦声。"山田今天会来听戏?"

"她要挑'中日亲善'的宣传伶人。"柳如烟把团扇塞进她手里,扇面画着残荷,"记住,你得让她觉得你既可怜又有用。"

茶会设在促进会顶楼的雕花厅。

沈砚秋抱着琵琶进去时,闻到一股沉水香。

山田由纪穿月白色和服,坐在主位,膝头放着个黑檀木匣——那是她的"情绪诱导器",上次在百乐门见过的。

"苏小姐。"山田抬眼,眼尾的细纹像刀刻的,"听说你会唱《游园惊梦》?"

沈砚秋坐定,指尖抚过琵琶弦。

弦音一起,她就闭了眼——这是她的异能在运转。

方圆十米内的情绪像潮水般涌来:左侧穿西装的翻译官,焦虑值在60%徘徊;右侧戴金丝眼镜的小野浩一,兴奋值飙到85%;正主山田由纪...她猛地睁眼,山田的敌意值突然窜到90%,焦点却不在她,而在那个翻译官。

"良辰美景奈何天——"她唱到第二句,故意走了调。

"停。"山田敲了敲茶盏,"苏小姐,你的弦音不稳。"

沈砚秋攥紧琵琶,指甲掐进掌心。"太太见笑,"她垂眼,声音发颤,"前日房东催租,我...我把月钱都给了他。"

翻译官突然起身,茶盏碰得叮当响。"山田课长,我去催催茶点。"他鞠躬时,沈砚秋看见他后颈有块青斑——那是被催眠过的痕迹。

"小野君,"山田的声音像浸了冰,"你新制的催眠药剂,时效可还稳固?"

小野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冷光。"自然。"

沈砚秋低头拨弦,把这对话都收进耳朵。

原来翻译官是被催眠的傀儡,山田在怀疑药效。

她的手指在弦上跳了个花,故意让琵琶发出刺耳的杂音:"对不住,这琴...这琴是我阿爹留下的,弦旧了。"

散场时,她在回廊遇见林月瑶。

苗家姑娘穿蓝布罩衫,提着药箱,发间插着根银簪——那是她的蛊器。"茶房在后院,"林月瑶低声说,"今晚子时,我去撒醒神蛊粉。"

当夜,沈砚秋在浮生馆的阁楼里等。

窗台上摆着柳如烟送来的茉莉,香得闷人。

她摊开从百乐门废墟里捡的残图,和己有的情报拼在一起——南京普济寺的位置,正标在"灵脉中枢"的交叉点上。

子时三刻,窗外传来两声猫叫。

沈砚秋把残图塞进檀木匣,锁好。

楼下传来林月瑶的脚步声,很轻,像片叶子飘过去。

次日促进会的会议,沈砚秋看得清楚:山田端茶的手慢了两拍,小野推眼镜的次数多了三倍——醒神蛊粉起作用了。

她借送茶的机会,把夹着假情报的《牡丹亭》戏本,换走了山田案头的文件。

"苏小姐,"山田突然叫住她,"你的团扇掉了。"

沈砚秋转身,看见自己的残荷团扇躺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余光瞥见山田盯着她的琵琶——弦上的蝴蝶铜扣,在晨光里闪了闪。

三天后的文艺座谈会,沈砚秋终于等到机会。

台上的"学者"在讲"大东亚共荣",声音像念咒。

她盯着那人的眼睛:瞳孔散得厉害,说话时右手小指不自主地抽搐——这是被深度催眠的特征。

"先生说'共荣',"她举手提问,"可上个月闸北的米行,怎么突然关了三家?"

"那是...那是市场调节。"学者的额头冒出汗,"皇军...皇军在保障民生。"

"可我听说,"沈砚秋往前半步,"米都运去了南京普济寺?"

会场突然静了。

山田的茶杯"咔"地裂了道缝。

小野的手指在桌下敲出急促的节奏——那是催眠师失控的信号。

"苏小姐对军事倒很关心。"山田的笑像刀,"不如明天来我办公室,我们聊聊《源氏物语》?"

沈砚秋知道,这是要试探。

当晚,她和柳如烟蹲在促进会墙外的巷子里。

柳如烟摸出个纸包,里面是火药和碎纸片:"我去放烟花,你趁机溜进去。"

"小心巡捕。"沈砚秋攥住她的手,"三长一短的哨声,我就出来。"

柳如烟的烟花在夜空炸开时,沈砚秋己经翻上了后墙。

她贴着走廊的阴影走,记忆里的情绪波动图谱在眼前闪:左转第三间房,焦虑值最高——那是档案室。

门锁是老式铜锁,她用发簪捅开。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见桌上的牛皮纸袋,封口盖着"心灵傀儡计划"的朱印。

她迅速翻拍,把假情报塞进去,末了摸出蝴蝶铜扣,压在纸袋下。

撤离时,巷口的路灯突然亮了。

沈砚秋听见皮靴声从拐角传来,她闪进墙根的阴影,心跳撞得肋骨生疼。

月光里,她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而墙那边,飘来一缕若有若无的沉水香——是山田的味道。

她摸了摸内衣口袋里的残图,体温透过布料渗进来。

归墟计划、灵脉中枢、南京普济寺...这些词在脑子里转,像团烧不尽的火。

柳如烟的哨声突然响起,三长一短,带着点慌乱。

沈砚秋猫腰跑起来,怀里的檀木匣撞着心口。

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追来,却没回头。

弄堂尽头的路灯下,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窗摇下条缝,露出半张戴礼帽的脸——是顾长风派来的接应。

她刚要上车,兜里的月琴坠子突然发烫。

那是父亲留下的,此刻烫得她指尖发疼。

沈砚秋低头,看见坠子绳结里,不知何时多了根银白的发丝——和林月瑶发间的银簪,一个颜色。

轿车驶进晨雾时,她打开车窗,让风灌进来。

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沈砚秋摸了摸颈间的坠子,突然想起昨夜在档案室,牛皮纸袋最底下,压着张照片。

照片里的普济寺,山门上刻着"万脉归墟"西个大字,而墙角站着个穿和服的女人,侧脸和山田由纪有七分像。

"师傅,开快点。"她对司机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晨雾里,浮生馆的招牌若隐若现。

沈砚秋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梧桐树,突然觉得,有些秘密,才刚刚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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