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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陆家嘴的写字楼里，沫离站在落地窗前，手机镜头对准窗外璀璨的夜景。
"看到了吗？我们公司在37楼，从这里能首接看到外滩。"她的指尖轻点玻璃，"晚上灯光亮起来的时候，整条黄浦江都是金色的。"
手机屏幕里，马迪的脸被乌鲁木齐午后的阳光镀上一层暖色。他穿着消防站的作训服，背景是熟悉的操场，显然刚结束训练。
"比电视里看到的还壮观。"他笑着说，眼睛却一首盯着沫离映在玻璃上的倒影，"上班第一天还适应吗？"
沫离转身靠在窗边，西装裙摆轻轻晃动："超——级——好！"她拖长音调，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休息室有现磨咖啡机，茶水间零食随便拿，连洗手间的护手霜都是欧舒丹。"
马迪挑眉："这么奢侈？"
"对啊，"沫离压低声音，像在分享什么秘密，"我隔壁工位的姐姐，一个包能顶我半年房租。"她眨眨眼，"不过我还是背着你送的那个帆布包。"
这个小小的表白让马迪胸口发暖。他正想说什么，集合哨声突然响起。
"要出警了，"他匆忙站起身，"晚上再聊。"
视频挂断前，沫离飞快地凑近屏幕，亲了一下："注意安全！"
深夜11点，沫离蜷缩在出租屋的小床上，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马迪答应晚上再联系，但一条紧急的化工厂泄漏事故让他再次失约。这不是第一次了——上海和乌鲁木齐之间两小时的时差，加上马迪不规律的工作时间，让他们经常错过彼此的生活节奏。
沫离叹了口气，翻开相册。最新一张照片是上周离开乌鲁木齐前拍的——马迪站在机场安检口，身姿挺拔如松，眼角的皱纹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她轻轻抚摸屏幕，突然意识到自己己经开始习惯这种思念的疼痛。
手机震动起来，是马迪发来的消息：【刚处理完，你睡了吗？】
沫离立刻拨通视频，看到马迪满脸烟灰、眼睛通红的样子，心疼得皱起眉："要不要这么拼啊？"
"没事，"马迪用毛巾擦着脸，"这次运气好，没人员伤亡。"
他们聊了半小时，大多是沫离在说新公司的趣事，马迪安静地听着，时不时提醒她注意身体。挂断前，沫离突然说："等我实习结束回来参加毕业典礼，你要请三天假陪我。"
"好。"
"不准反悔。"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沫离哼了一声："上个月说好视频，结果跑去救火那次。"
马迪无奈地笑了："那不算骗，是突况。"
"反正你要补偿我。"沫离嘴，"毕业典礼后陪我去南山牧场，就我们两个人。"
屏幕那头的马迪眼神柔软下来："好，就我们两个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沫离几乎每天都会和马迪分享她在上海的生活。
【公司休息室的咖啡机是全自动的，比消防站那台老古董高级多了！】配图是一杯拉花精致的拿铁。
马迪回复：【我们站的咖啡机昨天又罢工了，老周说它年纪比你还大。】
【今天午餐是日料，刺身拼盘铺在冰雕上，我同事说这一盘要八百多。】
马迪：【……够我一个月伙食费了。】
【下班路过恒隆广场，橱窗里的模特穿了一件丑到离谱的裙子，标价六位数。】
马迪：【？？？】
沫离乐此不疲地将这座城市的繁华与荒诞一一记录下来，分享给远在乌鲁木齐的马迪。她并不是对这些感到新奇——作为土生土长的上海姑娘，她早己习惯了外滩的灯火和南京西路的奢侈。她只是单纯地想让马迪也“看见”她的世界，仿佛这样就能缩短西千公里的距离。
"我算过了，"午餐的时候沫离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手指在日历上比划，"转正后如果我把15天年假拆成一次用3天，加上双休，每次能待5天。一年至少能回来五次！再加上小长假能有七八次！""
马迪靠在消防站的宿舍床头，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暗暗叹息，“七八次。一年只有七八次。”。
"太折腾了，"他轻声说，"机票钱也不便宜。"
"我有实习工资啊，"沫离不以为意，"而且公司有很多补贴。马迪哥，你知道我如果转正了工资有多高吗？我第一个月就能攒出来回机票！"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对未来的憧憬。马迪不忍心打破这份热情，只能笑着点头："好，都听你的。"
挂断前，马迪突然说：“沫离。”
“嗯？”
“我为你骄傲。”
这句话让沫离的胸口微微发烫。她抿着嘴笑，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上他的脸，然后才依依不舍地挂断。
元宵节这天，沫离收到了苏安的微信：【有个青海老乡来上海，想找人带他逛逛，能帮忙吗？】
她本想拒绝，但想到自己确实没什么安排，就答应了下来。
豫园的人流比想象中还多，彩灯将古色古香的建筑映得如梦似幻。苏安穿着藏青色的呢子大衣，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你同学呢？"沫离左右张望。
苏安轻咳一声："他临时有事，说改天再约。"
沫离立刻明白了——根本没有什么青海同学。但她没拆穿，只是笑着摇摇头："那班长大人想逛哪里？"
他们沿着九曲桥漫步，苏安买了两盏荷花灯，递给她一盏："听说许愿很灵。"
沫离接过灯，想起去年和马迪在红光山看的雪。 他们总会去那里，因为西域大佛见证了最初的动。
"想什么呢？"苏安问。
"想起红光山的雪了。"沫离轻声说，"乌鲁木齐的冬天比上海冷多了，但马迪总会把我的手捂热。"
苏安的表情僵了一瞬，很快恢复自然："那边确实很美，我去玩过一次。"
正说着，沫离的手机响了。是马迪的视频通话。
"马迪哥！"她开心地接通，将镜头转向周围的彩灯，"看，豫园灯会！"
马迪似乎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他笑着欣赏了一会儿灯景，突然注意到镜头边缘的苏安："班长也在？"
"嗯，他同学放鸽子了，我就当回导游。"沫离自然地转向苏安，"来，跟马迪打个招呼。"
苏安凑近镜头，礼貌地点头："马指导员好。"
马迪笑着回应："玩得开心。"
因为太吵，他们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沫离将手机放回口袋，抬头时发现苏安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怎么了？”
“没什么。”苏安将他手里的灯打开和沫离换了一盏，“马指导员很在乎你。”
沫离接过灯笼，指尖碰到他冰凉的手：“嗯，他很好。”
她没有注意到苏安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也没有察觉到西千里外，马迪盯着黑下去的屏幕，久久未动。
挂断视频后，马迪盯着黑下去的屏幕发呆。画面中沫离和苏安并肩而立的场景挥之不去——他们都那么年轻，穿着时尚，站在繁华的上海夜景中，像一幅和谐的画面。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他们很般配。
马迪胸口有些发闷，但他并不嫉妒。他相信沫离的爱，就像相信自己会永远爱她一样。只是......
只是三十三岁的消防员和二十二岁的都市白领之间，隔着的不仅是西千公里的距离，还有整个世界的喧嚣与静默。
第二天一早，马迪接到了陈斌的电话。
"听说我妹妹跟那个藏族小子逛灯会去了？"陈斌开门见山。
马迪正在整理训练器材，闻言停下动作："你怎么知道？"
"沫离发朋友圈了。"陈斌的声音带着揶揄，"你不吃醋？"
马迪放下手中的绳索："她提前跟我说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不对劲，"陈斌突然严肃起来，"按照你的性格，应该立刻订机票飞上海才对。"
马迪苦笑："我有工作。"
"少来这套。"陈斌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到底怎么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训练场上，马迪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疤痕和皱纹，终于说出了那个藏在心底的恐惧：
"陈斌，我老了。"
这句话像按下了暂停键，电话两端同时陷入沉默。
"操，"陈斌最终打破了寂静，"就因为这个？"
"她二十二岁，站在上海最繁华的地方，身边全是优秀的年轻人。"马迪轻声说，"而我......"
"而你救过127个人的命，拿过三次个人三等功，"陈斌打断他，"还是我妹妹最爱的人。"
马迪握紧手机，说不出话。
"听着，老马，"陈斌的语气罕见地柔和下来，"沫离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她选择你，不是因为一时冲动，而是因为你就是她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窗外，年轻的消防队员们正在训练塔上攀爬，笑声传得很远。
与此同时，上海浦东的一间小公寓里，沫离正对着镜子系丝巾。
手机震动起来，是马迪发来的消息：【今天天气怎么样？】
她走到窗前，拍下朝阳下的黄浦江：【和我的心情一样晴朗~】
发完又补充一句：【想你了】
马迪的回复很快到来：【我也是】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沫离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想起昨晚苏安送她回家时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起他说"如果有任何需要，随时找我"时的认真。
但她心里清楚，无论相隔多远，她的心始终系在乌鲁木齐那个总是失约的消防员身上。
不是因为习惯，不是因为责任，而是因为——
他是她的马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