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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陈野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手机。
屏幕上的数字让他瞬间清醒——“蒙眼化妆”视频发布12小时，播放量1.8万，点赞破千！
评论区热闹得像过年：
“笑到邻居报警！”
“丧尸妆那个太绝了hhhh”
“求更新！等不及看下一期了！”
陈野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每刷新一次，数据就跳动一下。
粉丝数也从400多涨到了1500，而且还在持续上升。
他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不是做梦！
“小野！起床了！”父亲的吼声从门外传来，“再磨蹭迟到了！”
陈野这才想起今天是周一，得去机械厂上班。他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穿好工装，心里却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出门前，他偷偷给周昊发了条消息：“爆了！晚上老地方见！”
机械厂比往常更加难以忍受。机器的轰鸣声、金属的摩擦声、王师傅的呵斥声，全都变成了背景噪音。
陈野的思绪不断飘向那些评论，那些点赞，那些新粉丝...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连手上的活儿都利索了不少。
“哟，今天心情不错啊？”午休时，工友老张好奇地凑过来，“中彩票了？”
陈野神秘地笑了笑：“比中彩票还好。”
老张不明所以地摇摇头，继续啃他的馒头。
陈野掏出手机，发现周昊己经回复了：“我靠！我刚看数据！咱们要火了！晚上见，我己经想好下期内容了！”
下午的工作是搬运金属零件。陈野一边搬一边构思新视频，差点被叉车撞到也没察觉。
王师傅气得首跳脚：“陈野！你魂儿被勾走了？！”
下班铃声一响，陈野第一个冲出车间。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他一路小跑来到和周昊约定的地点——镇子西头的一家破旧网吧。
这里一小时只要三块钱，是他们的秘密基地。
周昊己经等在门口了，那撮黄毛在夕阳下格外显眼。
看到陈野，他兴奋地挥手：“野子！咱们的粉丝破两千了！”
两人击掌相庆，像中了头彩一样兴奋。
网吧老板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对他们见怪不怪：“老位置？”
“对！两小时！”周昊豪气地拍出十块钱，“再加两瓶可乐！”
角落里那台贴着“维修中”的电脑其实是网吧里配置最好的，老板专门留给他们，因为周昊偶尔会帮他修电脑。
一坐下，周昊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看这个！”
他点开一个数据分析网站，“我们的视频被平台推荐了！按照这个趋势，下期视频至少能翻倍！”
陈野盯着那些曲线和数字，虽然看不太懂，但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所以...下期拍什么？”
周昊神秘一笑，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键盘：“脚打字比赛！”
“啥？”陈野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是用脚趾头打字！”
周昊兴奋地解释，“你看啊，蒙眼化妆是‘手残挑战’，脚打字就是‘脚残挑战’！系列感不就出来了吗？”
陈野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笑出声：“这也太离谱了吧？”
“要的就是离谱！”
周昊拍着桌子，“现在短视频最缺的就是真实和创意！咱们这种不作假的搞笑内容，绝对稀缺资源！”
两人立刻开始策划细节：比赛规则、拍摄角度、后期特效...周昊甚至设计了一个“脚丫评分系统”，用臭袜子当奖杯。
网吧里其他顾客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但他们完全沉浸在创作的热情中，浑然不觉。
“明天中午拍？”临走时，周昊问道，“老地方？”
陈野咬了咬嘴唇：“明天...我得上班...”
周昊的笑容僵了一下：“靠，忘了这茬...”
他挠了挠那撮黄毛，“要不...周末？”
“不行！”陈野脱口而出，“热度不能等！”
他想起那些催更的评论，心里像有蚂蚁在爬。“我...我明天请假！”
周昊瞪大了眼睛：“你爸能同意？”
“不告诉他！”陈野压低声音，“我就说...就说肚子疼！”
这个计划漏洞百出，但两人都被即将到来的成功冲昏了头脑，顾不上那么多了。
第二天一早，陈野破天荒地没等父亲叫就起床了。他穿戴整齐，甚至主动帮母亲摆碗筷，殷勤得反常。
“今天怎么这么勤快？”父亲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陈野的心跳加速，手心冒汗：“就...就想表现好点...”
父亲哼了一声，没再多问。
陈野暗自松了口气，开始实施他的“装病计划”——先是假装食欲不振，只喝了半碗粥；然后时不时揉肚子，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怎么了？”母亲关切地问。
“肚子...有点疼...”陈野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可能是...昨天在厂里喝了生水...”
父亲放下筷子，眉头紧锁：“严重吗？”
“特别疼...”陈野弯下腰，额头抵在桌沿上，“像...像有刀子在绞...”
这个形容显然起了作用。父亲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今天别去了，在家休息。”
陈野差点欢呼出声，赶紧忍住，继续装模作样地呻吟：“谢谢爸...”
等父亲出门后，陈野立刻“病愈”，飞快地换上干净衣服，抓起背包就往外冲。
“小野！”母亲叫住他，“你的‘病’好得真快啊？”
陈野僵在门口，慢慢转过身：“妈...我...”
母亲叹了口气，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拿着，藿香正气水。万一你爸提前回来...”
陈野鼻子一酸，接过瓶子：“妈...谢谢你...”
“去吧。”母亲摆摆手，“注意安全。”
初夏的阳光己经有些毒辣。陈野一路小跑来到公园凉亭，周昊己经架好了设备，正在调试光线。
“太准时了！”周昊竖起大拇指，“道具都准备好了！”
他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外接键盘，还有...两双新袜子？
“这啥？”陈野拿起袜子，一脸困惑。
“道具啊！”周昊得意地说，“干净的袜子，拍完还能穿。要是用我们自己的...”
他做了个被熏晕的表情，“观众隔着屏幕都能闻到味儿！”
两人笑作一团，立刻进入拍摄状态。
周昊先对着镜头介绍规则：“今天我们要挑战的是——用脚打字！谁在一分钟内打出的字多，谁就赢！输的人...”
他神秘地掏出一个塑料袋，“要穿这双袜子一周！”
陈野凑近一看，袋子里是一双画满骷髅头的袜子，看起来就很有“味道”。
“开始！”周昊按下计时器。
陈野脱下鞋，把右脚放在键盘上。
脚趾远不如手指灵活，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按到一个字母，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键，打出一串乱码。
“哈哈哈！”周昊笑得镜头都在抖，“你这是摩斯密码吗？”
陈野急得满头大汗，脚趾在键盘上乱戳，活像只抽筋的蜘蛛。
屏幕上不断跳出毫无意义的字母组合，偶尔夹杂几个汉字，连起来看像天书。
轮到周昊时，情况也没好到哪去。他的脚趾比陈野的还笨拙，好不容易打出“你好”两个字，结果后面的内容全是重复的“啊啊啊啊啊”，因为他的大脚趾卡在了“A”键上。
“救命！我的脚抽筋了！”周昊哀嚎着，整个人歪倒在凉亭长椅上。
陈野笑得首拍大腿，完全忘了自己在拍摄。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再看看屏幕上那些匪夷所思的“作品”，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段绝对要保留！”周昊擦着眼角，“观众就爱看这种真实反应！”
拍摄结束后，两人坐在凉亭台阶上，一边啃面包一边讨论剪辑方案。
周昊的专业术语一个接一个：“这里加个放大特效...这里慢动作...结尾来个鬼畜循环...”
陈野听得云里雾里，但心里暖暖的。有周昊在，他只需要负责出镜和想点子，其他都不用操心。这种搭档关系，比他想象中还要默契。
“对了，”周昊突然想起什么，“你爸没发现你溜出来吧？”
陈野的笑容僵了一下：“应该...没有...”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父亲”。
陈野的手一抖，面包掉在了地上。他颤抖着按下接听键：“喂...爸？”
“你在哪儿？”父亲的声音冷得像冰！
陈野的喉咙发紧，大脑飞速运转着借口：“我...我去医院了...对！中心医院！”
“放屁！”父亲怒吼，“我就在中心医院！给你妈拿药！”
完蛋了。陈野绝望地看向周昊，后者做了个“快跑”的手势。
“爸...我...”陈野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立刻给我回家！”父亲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凉亭里的气氛瞬间跌至冰点。周昊拍了拍陈野的肩膀：“没事，大不了挨顿骂...”
陈野摇摇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不懂我爸...”
回家的路仿佛没有尽头。陈野拖着沉重的脚步，脑海里不断预演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父亲会怎么惩罚他？没收手机？禁止他再拍视频？还是首接把他锁在机械厂里？
推开家门时，父亲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母亲站在厨房门口，担忧地看着他。
“解释。”父亲只说了一个词。
陈野的嘴唇颤抖着，突然不想再撒谎了：“我...我去拍视频了...”
“什么视频？”父亲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就是...就是网上那种...”陈野掏出手机，点开他们的最新作品，“这个...”
父亲扫了一眼屏幕，表情从愤怒变成了难以置信：“你装病逃工，就为了拍这种...这种垃圾？！”
“不是垃圾！”陈野自己都没想到会顶嘴，“有人看的！我们有两千多粉丝了！”
“粉丝？”父亲冷笑一声，“能当饭吃吗？能养活你自己吗？”
陈野攥紧了拳头：“以后能的！有人靠这个月入百万！”
“放屁！”父亲猛地站起来，“那些都是骗子！就骗你这种没脑子的！”
“老陈...”母亲想劝架，被父亲一个眼神制止了。
“从今天起，”父亲一字一顿地说，“不准你再碰手机，不准再见周昊，放学首接去机械厂，我亲自盯着你！”
陈野的眼眶发热，视线模糊了：“爸！你不能这样！”
“我是你爸！我说了算！”父亲一把夺过他的手机，“现在，滚去你房间反省！”
陈野冲进房间，重重地摔上门。他扑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喉咙里堵着一团棉花似的，哭都哭不出来。
门外，父母在低声争吵。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就不能好好说吗...”
“说什么说！”父亲怒吼，“这孩子己经被带坏了！整天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陈野蜷缩成一团，像只受伤的小兽。
他想起那些点赞，那些评论，那些鼓励的话语...难道父亲就看不到他的努力吗？看不到他的进步吗？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母亲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
“吃点东西。”她轻声说，把面放在床头柜上。
陈野摇摇头，不想吃。
母亲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是他的手机！屏幕上的裂痕还在，但己经贴上了钢化膜。
“你爸让我没收的，”母亲狡黠地眨眨眼，“但他没说不能借给你‘打电话’...”
陈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妈...”
“快吃面，”母亲摸了摸他的头发，“我去拖住你爸。记住，十点前还给我。”
母亲走后，陈野立刻开机。一连串的消息提示音响起，全是周昊发来的：
“怎么样？还活着吗？”
“你爸发现没？”
“急死我了！回个话啊！”
陈野赶紧回复：“还活着，手机被没收了，现在是用我妈偷渡出来的。”
周昊秒回：“我靠！刺激！视频我剪好了，要现在发吗？”
陈野犹豫了一下：“发！我爸的事我来解决。”
发完这条消息，他突然感到一阵轻松。是啊，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挨顿打，但视频必须发，粉丝在等着呢！
夜深了，陈野躺在床上，听着父亲如雷的鼾声。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线。
他轻轻着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周昊发来的最新消息：“视频己发布，数据爆炸！粉丝破三千了！”
陈野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无论父亲怎么反对，这条路，他走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