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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裹挟着细雪，在教室的玻璃窗上凝结出冰花。我呵出一口白雾，在玻璃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爱心，却被刘露突如其来的沉默冻在指尖。她今天没像往常那样把温热的手塞进我口袋，只是低头翻着课本，发梢垂落遮住侧脸，连校服拉链都拉到最高处，将脖颈裹得严严实实。
"周末去新开的书店吗？"我试探着开口，换来的是她漫不经心的摇头。粉笔灰簌簌落在她课本上，她却浑然不觉，任由那些细小的白色颗粒在《五年中考三年模拟》封面上堆积。我盯着她翻动书页的手指，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不再像从前总沾着水彩颜料——自从她开始和张明一起办黑板报，就再也没和我共用过那盒樱花牌彩铅。
放学铃声响起时，我故意放慢收拾书包的动作。余光里，刘露利落地合上笔记本，粉色的卡通贴纸在扉页一闪而过——那是张明上周送她的礼物。她背起书包时，银色项链随着动作晃出冷光，和张明腕间的同款手表在夕阳下交相辉映。我攥紧书包带，指节泛白，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闷响。
"陈峰，帮我把作业本送到办公室。"班长的声音惊醒了我。等我抱着一摞作业回来，教室己空无一人。刘露的座位上，半块咬过的草莓饼干在寒风中渐渐变硬，旁边躺着张揉皱的草稿纸，上面反复写着同一个名字，又被愤怒的笔迹划得支离破碎。
深夜的台灯下，我盯着数学试卷上的抛物线，公式却渐渐模糊成刘露的眉眼。父亲端着热牛奶进来时，正撞见我把撕碎的纸鹤往抽屉里塞。那些曾经承载着愿望的蓝白纸片，此刻像受伤的蝴蝶散落在地。"最近学习压力大？"父亲粗糙的手掌落在我肩头，带着工地水泥的味道。我慌忙把撕碎的纸鹤往怀里藏，却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相框——那是去年校运会，刘露挂着金牌扑进我怀里，摄影师定格下她灿烂的笑容。
第二天清晨，我在校门口看见刘露和张明并肩走来。她穿着新买的驼色大衣，发梢别着和张明领带同色系的蝴蝶结。两人手中捧着热气腾腾的豆浆，雾气氤氲中，张明笑着替她擦掉嘴角的奶渍。我僵在原地，口袋里的毛线手套突然变得滚烫，又迅速冷却成冰。
午休时，我在图书馆角落找到正在复习的刘露。她面前摊开的英语笔记上，密密麻麻写满张明工整的批注。"能聊聊吗？"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她慌乱地合上笔记本，发卡上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和张明送她的生日礼物如出一辙。"我要考重点高中。"她垂着眼帘，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张明说他爸爸能帮我联系补习班。"
窗外的雪突然下得急了，扑簌簌打在玻璃上。我想起初雪夜她许下的誓言，想起她亲手编织的手套，想起她在KTV烛光里仰头看我时眼里的星光。可此刻，她的目光始终落在紧闭的笔记本上，像在守护一个不容侵犯的秘密。
放学路上，我骑着自行车跟在她身后。寒风卷起她的大衣下摆，露出里面穿着的红色围巾——那是我去年圣诞节送的礼物。她和张明有说有笑地走着，时不时接过他递来的烤红薯，橘色的火光映在她脸上，温暖而明亮。我捏紧车把，任由车轮碾过结冰的水洼，溅起的冰碴子打在裤腿上，却不及心口的寒意。
深夜，我翻出她送的笔记本，在最后一页发现张电影票根。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看的《怦然心动》，票根背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迹："和陈峰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在看浪漫电影。"我将票根贴在胸口，听见窗外的北风呼啸，像极了初雪夜她在我耳边许下誓言时的温柔呢喃。可此刻，那些甜蜜的过往却如锋利的刀片，一下下割着心脏，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细细碎碎的疼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