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的期待
聚会后的周一清晨,小镇还浸在浅淡的雾霭里。校园里的梧桐树守着未干的晨露,叶片上的水珠颤巍巍的,风一吹,便沿着叶脉滑落,砸在青砖地上,洇出小小的湿痕。我书包带勒着肩膀,脚步却比往日轻快许多,早早往教室赶。推开门,木桌椅的霉味混着昨夜残留的粉笔灰味扑面而来,我把书包往抽屉一扔,假装漫不经心地整理课桌,手指却总不自觉地碰到抽屉里那本藏着秘密的笔记本—— 里面夹着刘露画的简笔画,是聚会那晚她塞给我的。眼睛不时瞟向教室门口,每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都能让心跳漏半拍。
当刘露背着粉色书包出现时,斜斜的阳光恰好穿透她的发丝,金晃晃的,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地星星。她额前刘海沾着点晨露,亮晶晶的,朝我甜甜一笑,酒窝陷下去,盛着晨光。快步走到座位旁,书包拉链轻响,她掏出个油纸包,油纸被体温焐得温热,边角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尝尝,外婆做的桂花糕。” 说着,眼睛亮晶晶地望我,睫毛忽闪,把晨光都抖落些在我心上。
油纸拆开的瞬间,糕点的香气混着她身上熟悉的茉莉味,像春日的风卷着花香,首首往鼻腔里钻,让我心跳瞬间加速。咬下一口,软糯的糕体在舌尖化开,裹着桂花的清甜,从喉咙一路甜到心里。我含糊不清地说:“真好吃。” 刘露托着腮,歪着头看我,校服袖子滑下来,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手腕,腕间银手链细闪:“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她说话时睫毛轻轻颤动,像停在花瓣上的蝶,我感觉喉咙发紧,慌忙低头又咬一大口,糕屑沾在嘴角也顾不上。
课间的小美好
课间休息时,教室里吵嚷得像炸开的蜂窝,男生们聚在走廊赌弹珠,女生们挤在讲台分享贴纸。刘露从课本里抽出一张画纸,动作轻得像怕惊到什么。我瞥见彩铅画的痕迹,刚要凑过去,她红着脸把纸抢走,声音又急又轻:“不好看,别看了!” 可嘴角那抑制不住的笑意,却像春天的芽,从唇角冒出来。我不死心,伸手去抢,她慌慌张张把画纸往胸口藏,发丝都乱了,耳尖红得要滴血。最后拗不过我,把画纸展开 —— 两个简笔小人手牵手走在彩虹下,笔触歪歪扭扭,旁边写着 “陈峰和刘露”,彩虹的颜色染到小人身上,像给青春描了道边。我惊喜地抬头看她,她别过脸,却偷偷用余光瞧我反应,睫毛抖得厉害,像被风吹动的麦芒。
体育课的手绳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阳光把塑胶跑道晒得发烫,男生们脱了上衣打篮球,汗珠子砸在地上。刘露拉着我往操场角落躲,老槐树的影子像把大伞,把我们和喧闹隔开。她从口袋掏出个小布包,解开时簌簌响,露出一对红色手绳,绳上系着小巧的铃铛,红得鲜亮,像春日里新开的花。“我亲手编的,一人一个。” 她说话时眼睛垂着,睫毛在眼下投阴影,手指轻轻握住我的手,将手绳系上,动作轻柔又专注,仿佛在系一个关于永远的约定。铃铛碰到我的手腕,发出 “叮铃” 脆响,惊飞了树上打盹的麻雀,扑棱棱的翅膀声里,她耳尖泛着可爱的粉红色:“这样,我们就是连在一起的啦。” 手绳的红绳缠在手腕,像把她的温度也系住了,此后每次抬手,铃铛轻响,都能想起她低头系绳的模样。
午休的小河边
午休时间,我们常溜到学校后面的小河边。青石板路被脚磨得发亮,芦苇丛在风里晃,河水潺潺,把阳光切成碎片。刘露走在前头,白球鞋踩碎光影,书包带随着脚步轻摆。她会讲县城里的趣事,说商场顶楼的旋转木马,说夜市摊的糖画转出来像条龙;讲她以前的学校,说走廊尽头的老钟总慢五分钟,说同桌总偷她橡皮又还回来;讲她喜欢的小说和音乐,说《简?爱》里的罗切斯特庄园,说周杰伦的《七里香》旋律多动人。我就静静听着,看她说话时生动的表情,睫毛忽闪像在扑蝴蝶,嘴角扬起的弧度能挂住阳光。有一次,她正说着,突然停下,转身盯着我的眼睛,认真得让人心慌:“陈峰,我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好开心。” 阳光穿过她的发丝,在她眼底酿出蜜色,我的心瞬间被这句话填满,像被春风吹涨的帆,却紧张得舌头打结,只是傻傻地笑,把她的话藏进心里最软的地方。
放学路的依赖
放学路上,我们不再像之前那样刻意保持距离。刘露会自然地挽着我的胳膊,校服袖子蹭着我的,带起一阵风。夕阳把街道染成暖黄,我们慢慢走着,影子被拉得老长,重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路过小卖部时,玻璃柜里的零食摆得整齐,我摸出攒的零花钱,给她买草莓味棒棒糖。她撕开糖纸,把第一口递到我嘴边,草莓味在舌尖化开,甜得人发慌。她笑眼弯弯:“好吃吧?我就知道你喜欢。” 其实我也说不上是喜欢糖,还是喜欢她递糖时,指尖碰到我嘴唇的温度。
秘密基地的拥抱
这天傍晚,刘露突然说要带我去 “秘密基地”,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她牵着我的手,穿过几条弯弯绕绕的小巷,青砖墙缝里钻出的狗尾巴草,挠着裤脚。老房子的门漆剥落,铁锁生了锈,推开门时 “吱呀” 响,惊起墙缝里的灰。爬上满是青苔的楼梯,每一步都带着潮湿的霉味,到屋顶天台时,豁然开朗 —— 远处晚霞把天空染成打翻的颜料盘,粉紫橙红搅在一起,像幅没完工的画。微风拂过,带着城郊麦田的清香,吹乱她的发丝。刘露张开双臂,校服被风吹得鼓起来,像要飞,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看,这里的风景多好。” 我看着她被夕阳镀上金边的侧脸,睫毛投下的阴影、颤动的眼尾,还有微微扬起的嘴角,心里涌起一股冲动,像被春潮推搡着,轻轻从背后抱住了她。她先是一愣,身子僵了僵,随后慢慢靠在我怀里,发丝蹭过我的下巴,痒痒的。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听彼此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像敲响的鼓点,把整个世界都挤到外面,只剩下紧紧相拥的两人,和漫天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