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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秋风裹着桂花香漫进校园，教学楼前的电子屏滚动播放着“第十届校园艺术节”的宣传海报。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在公告栏上，我驻足望着那张烫金大字的报名表，手指无意识地着衣角。美术教室的陶泥罐子还藏在储物柜深处，而此刻刘露攥着报名表的手，正微微发颤。
“陈峰，我们报名合唱吧。”她仰头看我，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就唱……《小幸运》。”风掀起她校服外套的下摆，露出里面浅粉色的毛衣，那是上周她偷偷和我去夜市买的情侣款。远处传来张明和学生会成员布置舞台的声音，他的黑色皮鞋踏在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海选当天，礼堂里挤满了抱着吉他、提着舞鞋的同学。刘露的手心全是汗，紧紧攥着我的校服袖口。候场区的镜子里，映出我们局促的模样——她别着新买的珍珠发卡，我特意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却还是有几缕不听话地来。“下一组，高二（3）班，刘露、陈峰！”广播声响起时，她突然踮脚在我耳边说：“别怕，就当是唱给我一个人听。”
舞台灯光骤然亮起，刺得人睁不开眼。钢琴前奏响起的瞬间，刘露的声音像浸了蜜的溪水，清甜地流淌：“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我盯着她发顶晃动的珍珠，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首到她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角，眼神里满是鼓励，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
掌声雷动时，我看见张明坐在评委席最角落，手里的评分表被他捏出褶皱。散场后，他拦住我们的去路，金丝眼镜泛着冷光：“这种业余水平，进不了决赛。”刘露却把报名表拍在他胸口：“那就走着瞧。”她转身时，马尾辫扫过张明的手背，带起一阵风。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们每天放学后都泡在音乐教室。老旧的钢琴键有些发黏，刘露却像不知疲倦的小雀，一遍遍纠正我的音准。深秋的雨敲打着玻璃窗，她缩在毛衣里，呵出的白气在琴谱上凝成水珠：“这里要轻一点，像月光落在水面。”有次我唱错调子，她笑得首不起腰，发梢扫过我的手腕，痒得人心慌。
决赛前夜，礼堂后台乱成一团。刘露的珍珠发卡突然断了，急得眼眶发红。我翻遍整个书包，摸出上次手工课剩下的陶泥，快速捏了朵小花。“凑合戴？”我笨手笨脚地别在她发间，陶泥花沾着她洗发水的茉莉香。她对着镜子转了个圈，百褶裙扬起又落下：“比珍珠漂亮多了。”
舞台幕布缓缓拉开，聚光灯下，刘露的眼睛亮得惊人。当熟悉的旋律响起，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伴奏。唱到高潮时，她突然伸手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传递过来。观众席爆发出尖叫，我却只能看见她眼底倒映的星光。余光里，张明站在侧幕，脸色比舞台灯光还苍白。
宣布结果的时刻，整个礼堂屏住了呼吸。“合唱组金奖——高二（3）班，刘露、陈峰！”欢呼声中，刘露跳起来抱住我，陶泥花蹭到我的脸颊。我们领奖时，她故意把奖杯举得高高的，让张明不得不仰着头颁奖。“谢谢学长。”她甜甜地说，发间的陶泥花轻轻摇晃，像在嘲笑他颤抖的手。
庆功宴在学校后花园举行。月光爬上葡萄架时，刘露从书包里掏出两个玻璃瓶，里面装着亮晶晶的星星：“这是我们第一次合唱时，我偷偷叠的。”她把瓶子塞进我手里，“陈峰，你知道吗？你站在光里唱歌的样子，比奖杯还耀眼。”
远处传来张明摔门而去的声音，他的黑色风衣消失在夜色中。我握紧玻璃瓶，星星在月光下闪烁，像极了舞台上刘露眼里的光。秋风卷起她的发丝，轻轻覆在我唇上，带着陶泥花的质朴、桂花的清甜，还有只属于青春的，无所畏惧的热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