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孩正是自己最喜欢的类型。
脸蛋、身体、脑子都是顶级的。他也曾给自己带来最顶级的快乐和享受。
此刻,正朝自己示弱、卖乖、谄媚、乞怜……
只要他勾勾手,就可以得到他。
可是自己却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了。
没意思。
一切都好没意思。
哎,真没劲!!
有一瞬间。
骁戎想家了。
他想妈妈了,想爸爸了,想他们那个地板踩起来咯吱咯吱响的破阁楼里的小家了。
家很小,房间很小,但总是洒满金色的阳光,墙皮发霉脱落,父亲就用自己的画遮挡,所以满墙都贴满了妈妈的肖像,捕捉了她唱歌时最美的神韵。
空气里总是弥漫着松节油、颜料和妈妈烤好的饼干的味道。以及——妈妈的歌声。
欢快的、即兴的、咏叹的,她是天生的歌唱家,无时无刻不在播撒美妙的音乐。
歌声停止的时候,一般都是他们在拥吻。
他们总是吻呀吻呀怎么吻也吻不腻,旁若无人,隔绝世界,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父亲多半是跪着的,或是将她捧起来放到厨房案台上或桌子上,总是仰望着她,仿佛她是遥不可及的天上的星星、月亮、仙子、神祇……
虔诚的,深沉的,交付所有的。
日子是那样的甜蜜而绵长。
首到那个男人出现。
他打破了一切。
父亲被带走,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了,长达一个月。从那以后,母亲的脸上就只剩下疲惫和叹息。
一天夜里,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少年骁戎颤抖着接起电话,听筒那头首先传来的不是父亲的声音,而是粗重的喘息、肉体碰撞的黏腻声响、下流的调笑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充满了得意、邪恶、淫靡:
「宝贝儿,叫大声点!让你那清高的老婆听一听……」
父亲那痛苦、压抑、被药物或者暴力扭曲成某种迎合的呻吟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夹杂着破碎的、不成语句的呜咽。
「混蛋!他妈的……你答应我……不动她们的……」
他的声音里充溢着极致的屈辱、绝望,以及身不由己的沉沦……
少年骁戎瞬间如同雷击,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听筒污秽的声音像是毒蛇一样钻入他的脑子里。他的喉咙像被人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啪——」的一下,他挂断了电话。
熟睡的母亲被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戎戎,谁呀?」
「没谁!」
骁戎赶紧说,「只是打错了。」
「妈妈,你继续睡吧。」
「唔……好。你也早点睡,作业明天再写也来得及。」
这就是他的妈妈。
他那天真的无邪的可爱的妈妈。
首到死,都浸泡在幸福的温泉中的妈妈。
嗳,我好想你啊,妈妈。
你在天堂还好吗?
后来,他又有过很多妈妈。
骁晋的身边,充斥着各色各样的女人,她们来了又走,就像是吃流水席一样,短暂的成为他的妈妈,再短暂的离开。
六妈妈最擅长泪眼盈盈的哭,擅长往骁晋身上跌倒,她总是能跌的那么不偏不倚,那么浑然天成,那么刚刚好。
西妈妈喜欢在布菜的时候,磨蹭骁晋的胳膊,顺便说其他妈妈的坏话。
最“温柔无害”的是五妈妈,她会在骁晋看不见的角落里狠狠地拿指甲掐他一把,然后又换上心疼的表情惊声尖叫,
“哎呀,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撞得……哎呀,疼不疼啊……”
然后在骁晋面前展现她“慈母”的一面。骁晋很吃这一套。
骁晋很在乎他的女人们对骁戎的态度。
所以那些妈妈们多半都对他“疼爱有加”,她们会故作亲昵的靠近他,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叫他“小少爷”,塞给他昂贵的糖果和玩具。
但只有骁戎知道,她们的眼神里,都是算计,她们的手指划过他的皮肤时,像蛇一样,冰冷,滑腻。
站在那高大的、空旷的、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坐在那巨大的餐桌前,穿着不合身的华服,少年骁戎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他冷眼看着这世界。
看着那些女人们,用身体、用眼泪、用甜言蜜语做武器,在骁晋面前上演一出又一出争风吃醋、栽赃陷害的戏码。
她们精心伪装的纯洁、天真、柔弱背后,都是贪婪、狠毒、空虚。
呵,不过都是些……虚伪的情感表演。
所以,小柑橘,这也是你的表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