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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德福“哼”了一声，“我刚走一圈，腿还没坐热呢你就想让我下厨？”
“你不是说你当年厨艺能吓得连狗都乖乖排队等着吃剩饭吗？”
江德福一边开柜子拿锅，一边笑，“那是狗太聪明，知道我做的香。”
厨房里顿时热闹起来，菜刀拍蒜的声音，“滋啦”油热的声音，还有江德福偶尔一边炒菜一边喊：“酱油呢？安杰你是不是又拿去调凉皮了？”而安杰就在门边晃着腿，一边咬着山楂片，一边懒洋洋地答：“左边第二格，你眼睛只看锅不看周围，难怪你炒菜永远忘记放盐。”
屋外天光渐暗，西边天际线拖着一抹紫红，风里飘着淡淡的菜香，猫趴在葡萄架下的竹筐里眯着眼打盹儿，江德花走出屋来，手里捧着电视遥控器，一脸满足地说：“刚才那个电视剧结局太爽了，坏人终于被——哎呀你们又做菜？我来尝尝有没有咸。”
“哎哎哎，你这嘴巴就不能等菜熟啊！”江德福赶紧挡住，“一尝就是一筷子，锅里全空了。”
安杰笑得几乎打翻手里的山楂袋，“你俩斗嘴的样子比电视剧还热闹。”
街灯初上的黄昏，柔和的灯光从小巷口一路铺洒下来，仿佛给整个小镇蒙上了一层温暖而慵懒的纱。江德福关上院门的时候，天边那片霞光正一点点被夜色吞没，远处传来巷子尽头锅碗瓢盆的清脆碰撞声，还有偶尔伴随的几声拉长音调的吆喝：“小炒肉，盖饭走一桌——”
“走吧，今晚不做饭了，出去尝尝鲜。”江德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站在屋檐下还在甩着头发的安杰说。
安杰微微一愣，然后笑着抿嘴点了点头，“你今天心情不错呀？怎么突然想请客？”
“我可不是心情好，是想给你和德花解解馋。”江德福眨了眨眼，神色里带着一点小得意，“今天市场碰上老余，他偷偷告诉我新开了家小馆子，老板是外地人，会做地道酱骨头。”
“酱骨头？”安杰一听眼睛就亮了，“上次你说做给我吃，结果你自己一边炖一边吃，把骨头都啃光了。”
“那不是第一次试锅嘛。”江德福摸了摸后脑勺，“这次正儿八经让你们尝尝正宗的。”
江德花听说要去吃饭，立刻从屋里小跑出来，手上还拎着个小布袋，一脸雀跃，“要去镇口那家有落地窗的餐馆吗？上次我经过那儿，看到人家端出来的红烧排骨油光锃亮，我都差点没忍住冲进去！”
“不是那家，”江德福摆了摆手，“你说的那是贵菜馆，今天这家是新开的，小而精，位置偏点，但味道据说好得很。”
三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出了门，走在镇子石板路上。晚风吹得街道边杨树轻轻晃动，灯光下枝叶的影子如水波般铺在路面。安杰穿着一条淡青色的长裙，走在江德福旁边，侧头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场随意的出行里，竟透着几分久违的轻松。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去外头吃饭吗？”她忽然问。
“怎么不记得？”江德福咧嘴一笑，“那天你非要吃豆腐脑，结果店里豆腐脑卖完了，只剩下一碗羊杂汤，你嫌味大还捂鼻子。”
安杰“噗哧”笑了，“你说话那副得意样儿，好像我欠你一顿豆腐脑似的。”
江德花在前头走着，一边回头看他们，“你俩别光说，我快饿得不行了，前面是右转还是左拐？”
“左拐，小巷子进去，有个红灯笼挂着。”江德福指了指，带头走进那条略显逼仄的小路。
小巷两边都是些低矮的瓦房，门前大都栽着花草，有的还养着几只鸽子。走到尽头，一家木门半掩的饭馆出现在他们眼前。门上挂着一个写着“锅香居”的手写牌匾，略显拙朴，但透着一股踏实气。
一进门，就是一阵酱香混着炖肉味扑面而来，仿佛一下就把人的肚子给唤醒了。
店里不大，六七张桌子，灯光温黄，墙角有一架旧式收音机正播放着模糊的老曲子。靠窗的位置坐着两桌人，正喝着酒聊着天，气氛悠闲而亲切。
“里边坐。”老板是个西十多岁、手臂粗壮的男人，围着围裙走出来，笑着招呼，“今天酱骨刚出锅，香得很，来一份？”
江德福点点头，“酱骨来一大盘，再来个炒茄子，干煸豆角，再来两碗米饭。”
安杰坐下后看了看菜单，又指了指，“再来个酸汤莴苣叶，那玩意我馋了好久。”
“可以，酸汤我们这儿用的是自家发的老坛子。”老板笑着进厨房了。
没过多久，炖得酥烂的酱骨就端了上来，红亮亮的酱汁在灯光下泛着光，撒了一把葱花，香气扑鼻，首教人食指大动。豆角和茄子也接连上桌，色香味俱全。
“哇，这骨头香得能把人勾走。”江德花一边夹起一块骨头，一边首吸口水。
“慢点，别一上来就抢。”安杰也笑着夹了一块，骨肉一撕即开，尝了一口就忍不住抿嘴，“这口感，比江德福那次做得强。”
“那是当然，人家开店的，我那是家庭版。”江德福也没恼，只顾低头啃骨头，吃得满脸满足。
饭桌上气氛渐渐热烈，江德花时不时讲几个她看电视的趣事，安杰拿筷子敲着碗边调侃江德福的厨艺，而江德福则时不时偷夹别人碗里的菜，被抓包了也只咧嘴傻笑。
江德花一边抹着嘴角，一边把筷子横在空碗上，眼睛亮晶晶的，“这家饭店真不错，我跟你们说啊，咱以后吃饭就认准这儿了，别的我不管，光是这盘酱骨，我能吃三回不嫌腻。”
她这话说得响亮，店里另一桌的老头还扭头笑着看她一眼，似乎对她的豪爽也颇有几分认同。江德福咧嘴笑了，抽了张餐巾纸递给她：“行了行了，你先擦擦嘴，脸上都沾酱了。要真喜欢，回头我让老板把这配方教我，我在家也给你们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