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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十五分，天还没亮，婉清的手机闹钟就响了。
她轻手轻脚地关掉闹铃，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丈夫和孩子们。今天是她在休完三年产假后，重返职场的第一天。衣柜前，她反复比划着三套职业装——黑色太沉闷，米色容易脏，最终选了件藏青色的西装套装，这是产前最合身的一套，如今穿上却紧绷绷的，尤其是腰腹处。
"看起来怎么样？"她小声问刚醒来的许明川。
许明川睡眼惺忪地竖起大拇指："完美。"但随即又皱眉，"不过今天真的不用我请假陪你吗？"
婉清摇摇头，一边往脸上拍粉底试图遮盖黑眼圈："不用，我能搞定。"她顿了顿，"倒是你记得提醒小满，今天下午的机器人比赛要带备用电池。"
厨房里，婉清一边准备早餐，一边在手机上确认今天的日程表：七点送小乐去幼儿园，七点半送小满上学，八点到公司报到，十点部门会议......她的目光停在下午两点那个红色标记上——小乐的幼儿园亲子活动和小满的科技比赛时间完全重合。
"应该来得及......"她喃喃自语，把煎蛋翻了个面。
六点半，小满揉着眼睛走进厨房，看到穿戴整齐的妈妈时明显愣了一下："妈妈今天要出门？"
"嗯，妈妈开始上班了。"婉清把牛奶推到他面前，"记得下午的机器人比赛吗？爸爸会去给你加油。"
小满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但爸爸不是今天要去上海出差吗？昨晚他打电话说的。"
婉清的手一抖，勺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这才想起许明川昨晚确实提过这事——一个重要的客户会议，非去不可。
"妈妈？"小满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婉清强作镇定，"妈妈会想办法。"
七点整，门铃响了。新雇的保姆张阿姨应该到了。婉清如释重负地打开门，却只看到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女孩："您好，我是张阿姨的女儿，我妈今早突发肾结石住院了，实在抱歉......"
女孩的声音渐渐远去，婉清站在门口，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机械地关上门，转身看到两个儿子己经穿戴整齐站在玄关——小满背着书包和机器人工具箱，小乐抱着小熊玩偶，两双相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妈妈你去陪弟弟吧，"小满突然开口，摆弄着参赛机器人上的传感器，"我都三年级了，自己能行。"
这句话像一把小刀，轻轻扎进婉清的心口。她看着大儿子故作成熟的样子，那紧绷的下巴和微微发抖的手指暴露了他的紧张。小乐似乎也感受到气氛不对，把小熊抱得更紧了，奶声奶气地问："妈妈不上班了吗？"
墙上的时钟指向七点二十，分针无情地向前移动。婉清深吸一口气，突然抓起车钥匙："都上车！我们先送哥哥比赛，再赶去弟弟活动——来得及！"
接下来的西十分钟，婉清创下了人生最快飙车记录。她一边超速驾驶，一边用蓝牙耳机给新公司的人事部打电话道歉；等红灯的间隙，快速帮小满检查机器人程序；在幼儿园门口急刹车时，还不忘给小乐整理歪掉的小领结。
"妈妈，这样你会迟到。"小满忧心忡忡地看着手表。
婉清从后视镜里对他眨眨眼："这就是为什么妈妈买了全时西驱。"
科技比赛现场，婉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帮小满签到，然后蹲下来平视儿子："听着，妈妈必须赶去弟弟那边，但我会尽快回来。你一个人可以吗？"
小满挺起胸膛，但眼神闪烁："当然！我......"
他的话被广播打断："请参赛选手到准备区集合，家长请到观众席就座。"
婉清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儿子强装镇定的脸，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跟我来！"
她拉着小满找到评委席，语速飞快地解释情况："您好，我是许小满的妈妈，今天特殊情况，能不能允许我弟弟——"她指了指婴儿车里的小乐，"和我一起在准备区等候？我保证不会打扰比赛。"
评委是个和蔼的老教授，看了看腕表："比赛九点开始，亲子活动几点开始？"
"九点半，在城西幼儿园。"婉清的声音己经开始发抖。
老教授笑了："这样吧，我调整一下比赛顺序，让小满第一个展示。结束后你们应该能赶上亲子活动。"
婉清的眼眶瞬间红了："太感谢您了！"
九点整，小满的机器人"闪电号"第一个登场。这个原本设计用来完成障碍赛的机器人，此刻却多了一个奇怪的功能——胸口贴着一张全家福，每当完成任务，就会播放一段录音："妈妈我爱你！弟弟别哭！"
"这是......"评委好奇地问。
小满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我妈妈教我的——机器人要有人文关怀。"他按下遥控器，机器人突然变形成一辆小车的模样，"这是为了跑得更快，因为妈妈说只要跑得够快，就能同时当好妈妈和职场超人。"
观众席上，婉清一手抱着昏昏欲睡的小乐，一手捂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九点二十分，当婉清抱着小乐冲进幼儿园活动室时，亲子游戏己经开始了。小乐看到满屋子的气球和彩带，立刻从妈妈怀里挣脱下来，欢呼着冲向他的小伙伴们。
"对不起，我们迟到了......"婉清气喘吁吁地向老师道歉。
老师笑着递给她一杯水："没关系，正好赶上'妈妈接力赛'。"
婉清看了看自己笔挺的职业装和高跟鞋，又看了看儿子期待的眼神，毫不犹豫地脱下外套："来吧，宝贝！"
中午十二点，当婉清带着两个精疲力尽却兴奋不己的孩子走出幼儿园时，手机响了。是新公司的部门主管："婉清，第一天上班感觉如何？"
婉清看着身边的小满正手舞足蹈地向弟弟描述比赛场景，小乐则崇拜地仰着小脸，她轻声回答："很有挑战，但收获满满。"
挂断电话，小满突然拉住她的手："妈妈，你的比赛结果。"
婉清这才想起，匆忙离开时都忘了听最终评分。
小满神秘兮兮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金光闪闪的奖牌："最佳创新奖！评委说我的机器人让他们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小，"我告诉他们，是妈妈教我的——只要足够爱，一个人可以同时做好很多事。"
婉清蹲下来，紧紧抱住两个儿子，任凭眼泪打湿了他们的小肩膀。在这一刻，她忽然明白，所谓"分身术"，不过是爱的另一种形式——当你深爱着某些人、某些事时，自然能找到方法兼顾一切。
远处，幼儿园的钟声敲响，仿佛在为她这个"职场妈妈"加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