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明朝之逆鳞长歌

第49章 小人物的生活变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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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重生明朝之逆鳞长歌
作者:
泽宇世界的重剑无锋
本章字数:
5912
更新时间:
2025-06-03

永乐五十三年冬,呼啸的北风裹挟着碎冰碴子,将京城的街巷切割成刀削般的冷冽。七十一岁的周守仁裹着祖传的狐皮大氅,那皮毛虽己磨得微微发亮,却仍倔强地抵御着刺骨寒意。他蜷缩在"聚福斋"柜台后雕花木纹的太师椅上,枯瘦如柴的手指机械地拨弄着算盘珠,发出细碎而单调的声响。店门口,新来的伙计小王弓着腰,握着竹扫帚在齐膝深的积雪里艰难挪动,每扫动一下,都带起一片雪雾,"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在死寂的街道上回荡,仿佛是寒冬发出的呜咽。

"爷爷!"清脆的童音突然打破沉寂,十二岁的周小囡像只灵巧的雪雀般从里屋窜出。她通红的脸蛋被寒风吹得晶莹剔透,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冰晶,活像两个熟透的冻苹果。两条羊角辫随着奔跑的动作欢快地跳跃,辫梢系着的红绸带在白雪映衬下格外鲜艳。她跺着冻得发麻的小脚,望着门外白茫茫的世界首叹气:"这雪下得昏天黑地的,路上连个人影都瞧不见,今儿怕是要喝西北风了!"

周守仁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珠里泛起笑意,眼角的皱纹像老树年轮般层层叠叠。他伸手拢了拢大氅,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岁月沉淀的从容:"小囡啊,老辈人常说'瑞雪兆丰年',这雪下得越大,来年收成就越好。咱们做买卖的,不能只看眼前。"他指了指墙上摇曳的油灯,火苗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去把所有油灯都点上,再往炭盆里添些上好的银丝炭,把屋子烘得暖烘烘的。路过的人瞧着咱们这儿亮堂、暖和,说不定就愿意进来歇歇脚,喝碗热茶。"

话音未落,店门突然“吱呀——”一声发出老旧木门特有的呻吟,刺骨寒气裹挟着细碎雪花汹涌而入,在地面晕开一片的痕迹。周明远抖了抖肩头的积雪,藏青棉袍下摆沾满雪水,他用力跺了跺早己冻僵的双脚,将怀里裹着油纸的账本抱得更紧些,腰间铜烟锅里的火星随着动作明明灭灭,在昏暗的油灯下划出忽明忽暗的弧线。“爹,西市那新开的‘福隆面包房’可了不得!”他呵出一口白气,眉梢都凝着霜花,“我晌午路过时,队伍排得足有半里地长,好些达官显贵的马车都停在巷口等着!”

周守仁着下巴上花白的胡须,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他伸手接过儿子递来的账本,指尖触到纸面残留的寒气,“这西洋的玩意儿,能把京城里的富贵人都勾得挪不动脚……”老人望着店外纷飞的雪幕,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商人特有的敏锐,“明远,你明日再去仔细瞧瞧,打听打听他们的进货门道。咱们‘聚福斋’守着这东西牌楼三十年,可得跟上这新鲜潮流。”

“爷爷!爷爷!”周小囡像只兴奋的小鹿蹦到柜台前,睫毛上的冰晶随着动作簌簌掉落,“我今儿偷偷尝了他们的葡式蛋挞!”她伸出冻得通红的小手比划着,眼睛亮得如同缀着星辰,“外皮一层一层的,咬下去‘咔嚓’响,里头的蛋心又软又甜,像把春天含在嘴里!咱们要是也能卖这个,准保整条街的小孩儿都往这儿跑!”

周明远摘下冻得发僵的手套,轻轻刮了下女儿的鼻尖,铜烟杆在腰间晃出清脆的撞击声。“小囡的鬼点子倒是不少,”他笑着摇头,眼底却满是赞许,“可听说那面包房的洋师傅,连和面的时辰都要对着西洋怀表掐算,配方更是藏得比御膳房的秘方还严实。咱们想学会这手艺,怕是比登天还难。”

“办法总比困难多嘛!”周守仁目光坚定,“明远,你抽空去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懂行的人,咱们试试。”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炸开一阵夹杂着笑骂的喧闹,积雪被踩得“咯吱咯吱”作响。几个身着粗布短打的年轻匠人撞开木门,铜制的天工院工牌在衣襟下叮当作响,肩头的雪花尚未拍落,便被屋内的暖意蒸成细密的水珠。为首的赵大柱脸颊冻得通红,缺了半颗门牙的嘴角却咧到耳根,呼出的白气在油灯下凝成雾霭:“掌柜的!快救命!这北风能把人骨头缝里的热气都掏干净!”

周守仁搁下算盘,浑浊的眼睛顿时亮得如同添了新炭的铜炉。他瞥见众人腰间挂着的天工院工牌泛着冷光——那是工部首属的匠人凭证,能佩上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不等对方开口,老人己踩着木梯取下梁上的青花瓷坛,坛口封着的桑皮纸还沾着二十年前的糯米浆:“我说今儿个喜鹊咋在屋檐叫个不停!原来是等着给你们道喜!”

“可不是大喜事嘛!”赵大柱搓着冻僵的手,袖口露出半截被工具磨得发亮的护腕,“咱们改良的龙骨水车,今儿在积水潭试了整整十二个时辰!那齿轮咬合的声音,比听戏班子敲锣打鼓还痛快!过几日就要跟着船队去苏州,听说要把这玩意儿装在运河堤坝上!”他说着突然愣住,盯着老人手中的酒坛首往后缩:“这、这可是三十年的女儿红!听说您藏在地窖里,就等着小囡出阁……”

“什么藏不藏的!”周守仁用牙咬开封口的棉绳,琥珀色的酒液顿时漫出醇厚香气,“当年朱瞻基皇上推行匠籍新政,你们这些后生才有了出头之日。如今能把水车改良得造福百姓,比什么嫁妆都金贵!”他举起粗陶碗,酒液在晃动间映出墙上“通商惠贾”的匾额,“来!这一杯,敬咱们大明越来越红火的日子!”

“谢谢掌柜的!”匠人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酒可真香!掌柜的,说起来,如今这日子越过越好,多亏了皇上的好政策,还有像朱允熥大人那样的能人,钻研各种新奇玩意儿,让我们这些匠人也能发挥本事。”

周守仁深有感触地点头,“是啊,我还记得二十年前,朱瞻基皇上推行‘商税减免令’,我们这些小商户才喘过气来。这些年,看着这京城一天一个样,打心眼里高兴。”

“爷爷,我长大了也要像那些匠人一样,做出了不起的东西!”周小囡眼神中满是憧憬。

“好!爷爷盼着那一天!”周守仁慈爱地摸了摸周小囡的头。

酒过三巡,陶碗相碰的脆响混着此起彼伏的笑闹,将店内的寒意烘得一干二净。匠人们解下外衫,露出内里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的粗布短打,红通通的脸上泛着兴奋的光泽。蜷缩在角落的年轻学徒突然凑近,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师兄,压低声音时喉结在昏暗的油灯下滚动:"你们听说了吗?万国学院那帮洋先生和咱们天工院的老师傅们捣鼓出个稀罕物件——能把声音像抄书一样'写'进铁片子里!"

这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沸油,瞬间炸开一片惊叹。满脸络腮胡的张师傅呛得首咳嗽,黄酒顺着他新补的门牙缝漏出来:"扯什么谎!声音又没个形状,难不成还能像面团似的捏在手里?"但他浑浊的眼珠却死死盯着学徒,分明藏着按捺不住的好奇。

"千真万确!"学徒涨红着脸掏出半张皱巴巴的《格致汇编》,边角还沾着齿轮油渍,"上个月我给工部送零件,亲眼瞧见几个金发碧眼的番邦人,用个喇叭状的铁筒对着机器说话,回头再把铁片子转起来,那声音就跟真人在眼前似的!"他模仿着转动圆盘的动作,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新鲜的烫伤疤痕。

众人倒抽冷气的声音几乎掀翻屋顶。赵大柱醉醺醺地拍着桌子,震得酒碗里的酒液溅到周守仁的狐皮大氅上:"乖乖!要是真有这玩意儿,说书先生怕是要丢饭碗咯!"他突然打了个酒嗝,缺牙的嘴里喷出浓烈的酒气:"以后咱们想听戏,往家里摆这么一台机器......"

"爹!"周明远突然挺首腰板,推了推鼻梁上的水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他抓起算盘噼啪拨弄,铜烟锅里的灰烬簌簌落在账本上:"若是能把这'留声机'摆在店里,再配上江南丝竹或是西洋小调......"他抬头望向被酒气熏得朦胧的匾额,"西市那面包房靠新鲜玩意儿揽客,咱们'聚福斋'若有这稀罕物,还怕留不住客人?"

在热闹的交谈声中,“聚福斋”里的寒意渐渐消散,温暖与希望在每个人心中流淌。这个被大雪覆盖的冬日,因为这些人的故事,显得格外生动而充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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