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白死死抱着凌霜逐渐冰冷的身躯,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她的体温正从他掌心飞速流逝,像握不住的流沙。怀中的人忽然轻颤,一缕黑发从鬓边飘落,垂在染血的衣襟上。
“霜儿......”他颤抖着去触碰她的脸,指尖刚触及那苍白的面颊,怀中的躯体突然化作点点莹蓝星光。李二白惊恐地想要攥住那些光芒,指缝间却只漏下细碎的微光。“不要!”他嘶吼着扑向正在消散的幻影,却只抱住一团虚无。
焦土上,唯有一只荷包静静躺着。那是李二白亲手缝制送给凌霜的,边角还缠着两缕乌黑的发丝——一缕来自凌霜,一缕是李二白自己剪下的。它们被仔细地打成同心结,如今却在风中微微晃动。李二白踉跄着跪下去,颤抖的手抚过荷包,布料上还残留着凌霜身上淡淡的药香。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发丝结成的同心结松散开来,在空中划出若隐若现的痕迹。李二白猛地抓住发丝,掌心却只残留着若有若无的温度。他将荷包死死按在胸口,泪水大颗大颗砸在布料上,洇出深色的印记。
“我不会忘......”他将发丝紧紧缠在指间,声音沙哑得近乎破碎,“就算踏碎这九幽黄泉,我也要把你找回来。”风呜咽着卷起满地尘埃,将男人嘶哑的誓言,连同那只浸血的荷包,一并卷入苍茫暮色之中。
晨雾漫过九重宫阙时,凌霜猛地从榻上坐起,掌心还残留着被天雷灼烧的灼痛。她下意识摸向心口,却只触到冰凉的月白寝衣——那里本该有个绣着同心结的荷包。
"仙医?"侍立在侧的绿萼慌忙放下铜盆,素手试了试她的额温,"莫不是梦魇了?瞧这冷汗出的......"
凌霜望着窗棂间漏下的细碎金光,睫毛剧烈颤动:"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声音发颤,恍惚看见焦土上李二白猩红的双眼,看见他染血的白衣在狂风中翻飞,"梦里我坠入凡尘,遇见一个人......我们相恋、成亲,还说好要生生世世......"
滚烫的泪水猝不及防撞落,她慌忙别过脸去。绿萼怔了怔,取帕子轻轻擦拭她的泪痕:"原是个梦。仙医且宽心,明日天枢宫那位小公子昭恒的成仙大典,可是三界盛事。您的邀请函一大早就送到了,天帝还特意叮嘱......"
"不去。"凌霜突然攥紧绣被,白玉般的指节泛出青白。她想起梦中李二白抱着她消散的身躯,想起他嘶哑的誓言在天地间回荡。那些炽热的爱意与刺骨的痛,怎会是一场虚幻?"什么成仙大典,不过是纨绔子弟的玩乐。"
她起身走向丹房,广袖扫落案上请柬。琉璃盏里的丹火明明灭灭,映得她眼底翻涌着连自己都看不懂的情绪:"我只管守着这炉九转还魂丹——若梦能成真......"尾音消散在缭绕的药香里,唯有丹火突然暴涨,将她单薄的影子投在墙上,恍若当年天劫下那个倔强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