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成君把杨氏气了一顿,心情畅快地返回芝兰院。
至于谢琼华今儿差点把她拽倒的事情,她懒得去计较了,就当杨氏是给孙女还债吧。
她现在关心的是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大家最后都把她当洪水猛兽。
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不怪她想不明白,连杨氏也不知道,但信国公夫人和杨太师夫人都知道。
信国公家里送走了客人后,信国公夫人立刻把老头子拉回房间,把门一关。
信国公开了句玩笑:“太太,大白天的,我们都老夫老妻了。”
信国公夫人没心情开玩笑:“公爷,我跟你说个事情。”
信国公见她这样正经,也正经起来:“什么事让太太这样着急?”
“公爷还记不记得以前陛下书房墙上的那幅画?”
信国公哦一声:“娘娘那年在梨花树下的画?”
信国公夫人点头:“今儿谢家大丫头站在梨花树下,我当时就感觉心口突突跳。那身段、那帷帽、那衣衫的颜色,一模一样!”
信国公哈哈笑两声:“谢大傻子难道还有青云之志?”
信国公夫人皱眉:“今儿这一出,必定是景阳侯安排的。”
信国公继续笑:“太太别担心,在陛下心里,谁都比不过娘娘。”
信国公夫人语气中都是落寞:“公爷,死人再好也比不过活人。你想过没有,谢大姑娘是个瞎子,她威胁不了任何人,也无法做正宫。
若是,若是陛下移情,就算只有姐姐当年一分宠爱,将来有个一儿半女,谢家的富贵还能延续一代。”
信国公撩袍子坐下:“看来谢大傻子真被老杨逼急了,想出这昏招。罢了,我进宫一趟去看看陛下。
估计今儿的事情陛下肯定己经知道了。”
夫妻两个心知肚明,府里有陛下的眼线。他们甚至知道眼线是谁,夏元帝也知道他们知道。
双方都不捅破。
信国公夫人点点头:“公爷去吧。”
这头两口子说完悄悄话,那头杨太师得到消息后在书房里砸了一套茶碗。
砸完后他又冷静下来。
杨夫人安慰他:“老爷别担心,这只是谢家的一厢情愿罢了。”
杨太师嗯一声:“我们就当不知道,正好看看陛下的意思。
娘娘去了这几年,宫里一潭死水。没想到谢大傻子倒是胆子大,第一个去搅混水。
让他递个奏折他扭扭捏捏,这回倒是敢在陛下头上拔虎须。”
杨太师又在心里嫌弃堂妹没用,辖制不住谢大傻子。景阳侯世子的爵位抢不来也就算了,让你男人递个奏折你都做不到。
蠢材!
各家各户都在说悄悄话,夏元帝年轻时书房里的那幅画,当初那帮老臣都见过,很多老诰命也见过。
后来做了皇帝,他才撤了那幅画。
不到两个时辰,谢大姑娘长得像先皇后的消息迅速在各家流传开来。
大皇子府里,大皇子肃郡王哈哈笑:“谢侯爷胆子真大,他也不怕父皇拧了他的脑袋。”
大皇子妃哼一声:“要我说啊,谢侯爷做得好。父皇后宫快西十年没进新人了,要是谢家能开个头,别人家为什么不可以。
父皇还不到六十,收几个嫔妃怎么了。人家八十岁收新人的都有呢!”
大皇子阴恻恻道:“要是能进新人,我看老五老六还怎么神气!一个傻子,一个二杆子!”
大皇子妃忙道:“你小声些!”
二皇子府里,二皇子平王嘱咐妻妾儿女,不可散布谣言,谨守本分。
三皇子昌郡王府里,三皇子先把儿子揍了一顿:“你去惹你六叔干什么?他那张嘴要是管不住自己,明儿就拿马橛子塞上!”
三皇子妃拦着丈夫:“王爷,多大个事儿。老六虽然是叔叔辈,也是个小孩子呢,他说两句气话,王爷何必放在心上 !
再说了,这事儿还不是王爷惹出来的,当初好端端你说人家姑娘的闲话做甚,现在孩子还不是想给你出头!”
三皇子被怼的满脸通红,把手里竹条一扔,扭头走了!
西皇子府,哦不对,愉郡王府里,年少的愉郡王和二皇子一样,嘱咐家里下人不要多嘴。
他还未成婚,但年龄到了,且身上有爵位,夏元帝去年底给了他府邸,约莫今年就会给他指个郡王妃。
话转两头,信国公到宫里时,太阳己经快落山了。他徒步从宫门走进去,碰到夏元帝和六皇子吃饭。
爷儿两个都是光棍,天天一起吃一起睡,夏元帝还经常半夜起来给小儿子盖被子。
看到信国公,夏元帝很随和地打招呼:“云鹤来了,一起吃点。”
信国公大名郑云鹤。
信国公先行礼:“老臣见过陛下。”
夏元帝挥挥手:“小树,给你姨父搬椅子。”
六皇子诶一声,乐颠颠地伺候信国公,给信国公盛饭盛汤:“姨父您吃。”
信国公笑着接过碗:“多谢六殿下。”
夏元帝知道信国公这时候过来必定是有要事:“小树,去你娘跟前念半个时辰的经。”
六皇子己经吃饱了,很听话地去皇后灵位前念经。
等六皇子一走,信国公先跟夏元帝拉闲话,说了很久的闲话后他才切入正题:“陛下,六殿下大了,娘娘不在,陛下还得给他成个家呢。”
夏元帝放下碗:“我也不认识各家的闺秀,让他二姨帮着看一看。只两条,同源血脉不行,太老实也不行。”
信国公笑道:“陛下慈父之心。老臣再多句嘴,太子殿下天真,怕是还没想到大皇孙的婚事呢。”
夏元帝笑了一声:“云鹤今儿倒是爱操心了些。”
信国公哈哈笑:“陛下,老臣无私心,自然就敢多嘴。”
夏元帝叹了口气:“皇帝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信国公揶揄道:“哪有做山大王痛快!”
夏元帝笑:“要我说啊,还是做乞丐最舒服,每日吃饱了就晒太阳,捉虱子。”
信国公开玩笑道:“也不好,动不动被人家的狗撵二里地远。”
夏元帝终于哈哈大笑起来:“这些事情也就只能跟云鹤说一说。”
笑完后夏元帝端起汤碗喝口汤:“云鹤,谢大傻子这是被逼狠了,连这样的昏招都想的出来。”
信国公斟酌着语言回道:“陛下,老臣知道陛下担心太子殿下。可这江山,总是要传承下去的。”
夏元帝脸上无悲无喜:“云鹤,人心易变。等朕死了,大皇孙继位了,你说太子还能有多少体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