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钛星科技的代表自称陈烨，举止得体，谈吐不凡。他环顾简陋的办公室，眼中没有一丝轻视，反而流露出赞赏。
“徐总的团队比我想象的更年轻有为，“陈烨递上名片，“我们在新加坡就关注到你们的隐私技术创新，特别是医疗领域的应用。”
徐叶接过烫金名片，警惕地问：“陈总远道而来，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陈烨微笑，“我们是来寻求合作的。钛星愿意以五百万估值收购新芽30%股份，并保留团队完全自主权。”
这个开价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五百万估值意味着他们每人瞬间成为百万富翁，而仅出让少数股份更是罕见优待。
“为什么是我们？“徐叶首截了当地问，“以钛星的资源，完全可以自主研发。”
陈烨似乎早有准备：“三个原因：第一，你们的技术架构确实独特；第二，本土化更有优势；第三.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西周，“我们欣赏逆境中依然坚持初心的创业者。”
谈话进行了一小时，陈烨对技术细节的了解令徐叶惊讶。他不仅准确指出了API设计的优缺点，甚至还预见到几个徐叶正在规划的功能方向。
“陈总懂技术？“徐叶试探地问。
“略知一二，“陈烨谦虚地说，“我本科读计算机，后来转做投资。钛星的核心团队都是技术出身，这是我们与一般投资机构的不同之处。”
临走时，陈烨留下了一份详细的合作方案，并邀请团队参观钛星在上海的研发中心：“不急着做决定，先互相了解。”
送走客人后，团队立刻展开了激烈讨论。“条件好得不像真的，“王浩搓着手，“五百万估值！还只要30%！”
苏媛仔细检查着方案条款：“法律上确实没有问题，甚至比一般投资协议更宽松。奇怪的是.他们不要求任何业绩对赌。”
“太完美反而可疑，“林小满皱眉，“特别是刚发生数据泄露事件后，正常投资人应该更谨慎才对。”
徐叶沉思良久：“先别急着决定。苏媛，查查钛星的背景；王浩，联系几个他们投资过的公司问问实际体验；林小满…他顿了顿，“你能不能通过医学院的关系，打听下钛星在医疗领域的动向？
分工明确后，徐叶独自来到屋顶平台。废弃医院的屋顶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他深吸一口新鲜空气，试图理清思绪。
钛星的出现时机太巧了——刚好在他们最脆弱的时候伸出橄榄枝。是雪中送炭，还是趁火打劫?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林小满拿着两罐咖啡走过来，递给他一罐：“就知道你在这儿。”
“想不通，“徐叶拉开拉环，“为什么一家估值十亿的公司会对我们感兴趣？”
林小满靠在栏杆上，风吹乱她的长发：“我刚刚问了导师，她说钛星最近确实在布局医疗数据领域，但..”她犹豫了一下，”方式有些激进。他们在东南亚的几个项目引发了争议。”
徐叶心头一紧：“什么争议？”
“将患者数据用于算法训练，未经充分告知同意…常见的那种科技公司越界行为。“林小满叹了口气，“但法律上很难追究，因为他们有完善的用户协议做掩护。”
这正是徐叶最担心的。技术与的边界越来越模糊，而资本往往选择最有利可图的那条路。
“如果我们接受投资，“他轻声问，“将来能坚持不做同样的事吗？”
林小满没有立即回答。夕阳将她的侧脸渡了一层金边，睫毛在脸上投下细长的阴影。
“我不知道，“她最终诚实地说，“但我知道现在的徐叶一定会说不。这就够了。”
这个回答让徐叶心头一暖。他伸手想握住她的手，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来电显示是国际长途。林小满疑惑地接听，表情从惊讶变为震惊，最后是复杂的犹豫。“怎么了？“挂断电话后，徐叶关切地问。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录取通知…我申请的联合培养项目通过了，下个月开学。”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闷雷。徐叶知道林小满一首梦想去世界顶尖医学院深造，但这个时机..
“恭喜，“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这是好消息啊。”
“是，但是.…"林小满咬着下唇，“现在团队这种情况，我怎么能走？”
徐叶摇头：“别这么说。学业重要，我们会想办法的。”
两人陷入沉默。远处的城市灯火渐次亮起，像一片坠落的星空。徐叶突然意识到，无论钛星的提议还是林小满的留学机会，都在将他们推向一个十字路口——是坚守小而美的初心，还是拥抱更大的舞台？
而更根本的问题是：他们准备好为成长付出代价了吗？
回到办公室，徐叶发现苏媛正在等他，脸色异常严肃。
“查到了些东西，“她压低声音，“钛星去年收购了一家新加坡生物识别公司，而那家公司曾因数据泄露被马来西亚政府调查。”
徐叶皱眉：“具体什么情况？”
“他们将清真寺的人脸识别数据用于商业广告推送，引发宗教团体强烈抗议。“苏媛推了推眼镜，“更奇怪的是，调查开始后不久，主要举报人遭遇了车祸..
一股寒意顺着徐叶的脊背爬上来：“你是说.…”
“不确定，但太巧合了。”苏媛递给他一份打印文件，“还有，钛星的实际控制人很神秘，通过多层离岸公司持股。我追查到的最上层是一家叫’星尘投资的机构，注册在开曼群岛。”
徐叶快速浏览文件，越看心越沉。钛星光鲜外表下的阴影比想象的更复杂。
“先别告诉其他人，“他最终决定，“特别是王浩，他太容易被优厚条件打动了。我们继续调查，等掌握更多信息再做决定。”
苏媛点点头，临走时突然问道：“林小满是不是收到录取通知了？”
徐叶一愣：“你怎么知道？”
“她桌上那本《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指南》太显眼了，“苏媛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她应该去。顶尖医学院的资源和视野完全不同。”
徐叶没有回应。理智上他完全同意但情感上..他不敢想象没有林小满的团队会怎样。
夜深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徐叶一人。他打开钛星留下的方案，再次仔细阅读。在附录的技术合作条款中，一行小字引起了他的注意:“乙方同意在合作期间将全部技术成果同步至钛星云端开发平台，以便协同创新。”看似合理的条款，却意味着所有技术细节将对钛星完全透明。一旦合作破裂，他们几乎没有保留任何核心资产的可能。
徐叶合上文件，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在桌面上，像一把出鞘的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