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
水晶吊灯碎钻般的光斑扎得苏瑶视网膜发疼，她盯着镜中自己发颤的指尖——香奈儿高定的珍珠腰线像条银蛇，正顺着肋骨一寸寸绞紧呼吸。
距离踏上“金星奖”红毯还有七分钟，锁骨下方的蝴蝶骨在薄纱下凸起成嶙峋的小山，那是她为角色节食21天的勋章。
“瑶瑶！”经纪人陈姐推门而入，香奈儿五号的香水味混着焦虑涌来，指甲在她后腰掐出月牙形红痕，“刚才柳诗涵团队放话，说要在红毯上跟你‘撞款’。
记住，你是《盛夏光年》走出来的‘校园女神’，就算腿抖也要抖出天鹅颈！”
走廊尽头突然炸开声浪，混着金属礼炮的轰鸣。
主持人拖长尾音的报幕像根银针刺进耳蜗：“有请——陆景琛先生！”
苏瑶猛地抬头，镜中映出化妆间门缝里掠过的黑色身影：肩线如刀劈斧砍，腕间铂金腕表在廊灯下闪过冷冽的光，正是她在《演员的自我修养》教材里临摹过27次的标志性姿态。
喉间突然泛起苦意。昨夜她对着浴室镜子练习“陆老师您好，我是苏瑶”，水汽在瓷砖上洇出的字迹，此刻正顺着掌心汗渍化作模糊的墨团。
更让她发慌的是，陈姐今早才透露：陆景琛团队特意把她的红毯时段排在他之后，精确到37秒。
十厘米的防水台高跟鞋在红毯上敲出细碎的鼓点，苏瑶数着第三盏水晶灯的吊链时，拐角处突然闯出举着托盘的小助理。
她条件反射般侧身，却听见“砰”的脆响——香槟杯砸在大理石地面的瞬间，浅金色液体正泼向迎面而来的黑色西裤。
香槟液顺着陆景琛西裤流进皮鞋缝的瞬间，苏瑶听见斜后方传来相机连拍声。
穿黑色西装的娱记举着长镜头，镜片反光里清晰映出她发白的唇色——正是上周在《影视周刊》写过“新人上位必经三场泼酒戏”的资深狗仔。
时间仿佛被按下慢放键。
陆景琛的瞳孔在镜片后微微收缩，喉结滚动的弧度撞进苏瑶的视线。
她看见自己发抖的指尖悬在半空，而他西裤上的酒渍正以每秒两厘米的速度晕开，像道狰狞的伤疤。周围此起彼伏的快门声里，有个尖锐的女声喊：“苏瑶泼酒陆影帝！”
“对、对不起！”她慌乱地扯纸巾，指甲却被礼服上的珍珠划破。
陆景琛接过助理递来的白毛巾，指腹擦过裤脚时停顿半秒，抬眼望向她渗血的指尖：“不用。”声音像浸过冰水的手术刀，在喧闹的后台划出诡异的寂静。
陈姐的指甲掐进她腰眼，笑容却甜得发腻：“新人不懂事，陆老师大人有大量——”话未说完，便被陆景琛助理的冷脸打断：“陆老师接下来有媒体群访，麻烦让让。”
苏瑶眼睁睁看着那道黑色身影融入人群，西装裤脚的湿痕在追光灯下泛着狼狈的光，像根扎进她脊梁的冰锥。
首到后台只剩化妆镜前的冷光，她才发现掌心的血珠滴在裙摆珍珠上，晕开的红点像极了刚才陆景琛袖扣上的碎钻。
颁奖典礼在九点钟准时崩开声浪，苏瑶攥紧座椅扶手，看着大屏幕上陆景琛在《暗河》里的审讯戏——
暴雨砸在他颧骨，打断的肋骨在衬衫下凸起，却用带血的唇角扯出半枚笑，眼底翻涌的绝望让整个会场屏息。
“最佳男主角——陆景琛！”
掌声雷动中，苏瑶跟着起身，指尖却被邻座娱记的钢笔硌到。那支刻着“金穗奖十年”的钢笔正在笔记本上飞旋：“看见没？陆影帝走过你身边时，眉峰动了动。”
她慌忙抬头，正撞见舞台上的男人转身，袖扣反光恰好扫过她发红的耳尖。
获奖感言短得像刀片：“感谢团队。”当他走下台阶，经过第三排时，西装布料带起的风拂过苏瑶手背。
她忽然想起教材里写过，陆景琛获奖时必会轻抚奖杯底座的蔷薇花纹——此刻他的指尖正沿着那道纹路，而奖杯折射的光，正将她胸前的珍珠项链切割成细碎的光斑。
“新人苏瑶，镜头在拍！”陈姐的低语从斜后方刺来。
她猛地回神，发现导播镜头正对准自己，慌忙扯出标准微笑，却在余光里看见VIP休息区的柳诗涵：对方勾着祖母绿耳钉的耳垂转向她，红唇勾起的弧度，和《山河恋》剧本里“恶毒女配”的经典表情分毫不差。
午夜的走廊飘着冷掉的香槟味，苏瑶刚褪下勒得发疼的束腰，就撞上转角处的香奈儿五号香水墙。
柳诗涵的鱼尾裙扫过她脚踝，耳垂上的祖母绿耳钉在廊灯下泛着蛇信般的光：“《盛夏光年》的校园女神，原来真人这么瘦啊？”
手指划过苏瑶锁骨的瞬间，带着冰碴的触感。
苏瑶后颈绷紧，听见对方压低的声音：“听说你试了《山河恋》女主？知道试镜房间的地毯是什么颜色吗？是我去年拍封面时涂过香槟的米色哦。”
高跟鞋的声响从拐角传来。柳诗涵突然提高声调：“陆影帝好巧！刚才红毯上看见您，我连睫毛膏都吓花了呢。”
她转身时，鱼尾裙的开叉划过苏瑶膝盖，露出内侧三道浅红抓痕——和《山河恋》剧本里“女主被陷害”的伤痕位置一模一样。
陆景琛倚着墙抽烟，火星在黑暗中明灭。他的目光扫过苏瑶攥紧的拳头。
那里还留着香槟杯碎渣的刺疼，却在与她对视时垂眸，盯着她胸前微微起伏的珍珠项链：“柳小姐的新戏，叫《后宫·权谋录》？”声音淡得像夜风，“听说女主需要被掌掴三十次的戏份，柳小姐很擅长？”
柳诗涵的笑容僵在脸上。苏瑶看见她指甲掐进掌心，耳钉上的祖母绿剧烈晃动，突然意识到这句话，正是上周《山河恋》试镜时，她对着镜头说的台词。
保姆车驶入内环时，苏瑶终于敢解开勒了七小时的束腰。
手机在腿上炸响，陈姐发来的九宫格截图刺得她视网膜发疼——营销号标题写着“新人苏瑶红毯泼酒陆景琛，疑似带资进组”，配图里她弯腰捡纸巾的动作被剪裁成卑微的弧度，而陆景琛的冷脸占据半个画面。
“叮——”
第二条消息是试镜通知：《山河恋》女主试镜，陆景琛团队指定场次，明晚八点。
她摸着发烫的屏幕，想起后台看见的场景：陆景琛的助理举着平板，上面显示着《山河恋》女主备选名单，她的名字被红笔圈住，旁边标着
“试镜片段：冷宫对峙戏”——正是今天柳诗涵被陆景琛呛声的那场戏。
更让她心惊的是，通知附件里的试镜大纲，女主藏在袖口的碎瓷片，和她今天被珍珠划破的掌心，疼得一模一样。
酒店顶层，陆景琛望着楼下车流，指尖着奖杯底座的蔷薇纹。
助理抱着平板站在阴影里：“景哥，柳诗涵团队买了三个热搜，说苏瑶故意泼酒博眼球。”
“随他们。”他转身时，西装袖口闪过微光——那是苏瑶刚才弯腰时，掉落的珍珠粘在他袖扣上。
指尖碾过圆润的珠体，想起她被柳诗涵刁难时，倔强地抿紧的唇角，像极了十年前在暴雨里敲开选角公司大门的自己。
“把试镜剧本第三幕改了。”他忽然开口，“冷宫戏里，女主的碎瓷片，改成藏在发簪里。”
助理愣住：“可原著里是袖口——”
“她今天穿的礼服，袖口没有暗袋。”陆景琛望向窗外，某辆保姆车的尾灯突然熄灭，“让道具组注意，发簪的珍珠，要和她今晚戴的同色系。”
夜风掀起窗帘，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的《山河恋》海报。
海报上“陆景琛 饰 摄政王”的名字下方，苏瑶的试镜角色“冷宫废后”三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旁边写着极小的批注：眼尾红痣，左肩胛骨蝴蝶胎记——正是今晚她在红毯上，被聚光灯扫过时，他无意中看见的细节。
手机再次震动，营销号更新了动态：“独家！陆景琛助理深夜出入苏瑶保姆车，疑似递送神秘文件。”
配图模糊，但能看见助理手中的信封，封口处印着半枚蔷薇纹火漆——和陆景琛奖杯底座的纹路，分毫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