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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上官无意那声沉沉的应允，仿佛给这个混乱的清晨按下了一个暂停键。我们沉默地坐在桌旁，各自用着那份精致却食不知味的早膳。他动作沉稳，咀嚼无声，但我能感觉到他偶尔投来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我无法完全解读的、压抑的暗流。
傅乾的死讯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口，上官无意那句“信我”更是在我冰封的心湖上凿开了一道裂缝。然而，更让我心绪难平的，是他前几日那石破天惊的“心悦”与“占有”。
蛊惑？还是真心？
这个念头如同藤蔓，在傅乾死讯带来的震惊与混乱中悄然滋长，紧紧缠绕着我的思绪。我一遍遍回想他今生的种种：新婚之夜的疏离与界限分明；宫宴上不动声色的回护；得知我受伤时眼底翻涌的戾气；还有那个失控的、灼热到令人窒息的吻……以及今日这碗他亲手熬煮的粥，那句沉重的“信我”……
桩桩件件，似乎都在偏离一个“执棋者”该有的冷静轨迹，指向一个我不敢轻易相信的方向——情。
可他上官无意，一个在权力旋涡中心浸淫多年、以铁血手腕著称的景王，怎会轻易对一个“棋子”动情？还是说，这不过是更精巧的笼络？一种让我心甘情愿为他所用的、更高明的手段？毕竟，动情的棋子，才最是听话，也最易掌控。
我想不通。
心乱如麻间，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腰间。那里挂着一个素雅的香囊，针脚细密，绣着几片青竹叶。那是几日前，上官无意在廊下遇见我时，亲手为我系上的。当时他只淡淡说了句：“安神的，戴着吧。” 动作自然得仿佛理所应当，却让我愣怔了好一会儿。
香囊……
一个念头倏地闪过。也许……也许我可以从这里入手？或者，从他贴身之物、他日常的习惯里，窥探一二？那些不经意的细节，或许比言语更能揭示一个人的心思。
只是，这意味着，我不能再像前几日那样刻意避着他了。
心念既定，行动便有了方向。
往后一连几日，我掐着上官无意处理公务的时辰，亲自端着精心备好的茶点或小食，敲开了他书房的门。
第一次去时，他正伏案疾书，听到通报抬起头，看到端着托盘的我站在门口，眼中瞬间掠过一丝极为明显的愕然，随即被一种……难以形容的光芒取代，像是冰层下骤然燃起的火焰，炽热又带着点不敢置信的疑惑。
“傅鸢？”他放下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这是？”
我端着托盘走进去，脸上努力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平静和一丝……嗯，知恩图报的诚恳。我将托盘轻轻放在他书案旁的小几上，目光扫过他案头堆积的卷宗，语气尽量自然：“哦，我看这些日子，都是王爷在……照顾我。” 我顿了顿，斟酌着用词，避开那些暧昧的字眼，“我这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总该有所表示。亲手备了些茶点，想着给王爷提提神，也……算是一点心意，报答王爷的照拂之情。”
我抬眼看向他，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无辜和试探：“王爷……不会连这点报答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吧？”
上官无意定定地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我脸上逡巡，似乎在分辨我话中的真意，又像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殷勤”弄得有些无措。他薄唇微抿，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却没立刻说话。
站在一旁的离歌，目光在我和他家王爷之间飞快地扫了个来回，脸上顿时露出一种“我懂了”的了然笑意。他夸张地揉了揉肚子，笑嘻嘻地开口：“哎哟，王爷，王妃，您二位慢用！属下刚刚贪嘴，吃了太多甜食了，这会儿腻得慌，得赶紧去找鸢尾讨点消腻的酸梅汤喝喝！属下告退！” 话音未落，人己经像泥鳅一样溜出了书房，还贴心地从外面带上了门。
“咔哒”一声轻响，书房里瞬间只剩下我和上官无意两人，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上官无意的目光依旧锁在我脸上，那眼神复杂难辨，带着探究，也带着一丝被取悦后的、不易察觉的柔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小几旁坐下。他拿起一块我做的梅花酥，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从容，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我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心中那点探究的念头愈发强烈。他吃得很慢，像是在品味，又像是在思考。
机会难得。
我清了清嗓子，状似随意地开口，目光却紧紧盯着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那个……王爷最近睡的可还好？公务如此繁忙，可有累着？或者……有没有再做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梦？”
“咳……” 上官无意似乎被我这突兀的问题噎了一下，放下手中咬了一口的糕点，抬眸看我。那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疑惑和一丝玩味，仿佛在说：你绕了这么大个弯子送吃的，就为了问这个？
“你来找我，”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点研磨砂砾般的质感，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我身上，“就是为了问本王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做怪梦？”
被他这样首白地反问，我脸上微微一热，但强自镇定，继续扮演着“关怀备至”的角色：“我……我这不是关心王爷嘛。毕竟王爷劳心劳力，若是休息不好，于身子不利，也影响……”
我试图解释得更“合理”些，话却被上官无意低沉的嗓音截断。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深潭般的眼眸牢牢攫住我的视线，里面翻涌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极具侵略性的暗流，唇角勾起一个极浅、却带着致命吸引力的弧度，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
“睡得好不好？”他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尾音微微上扬，像羽毛搔刮过心尖，“傅鸢，我可以把你得这个问题……当做是一种邀请吗？”睡得好不好？”他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尾音微微上扬，像羽毛搔刮过心尖，“傅鸢，我可以把你得这个问题……
当做是一种邀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