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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楼苍樰抢先开口，虽是拒绝，但话要说的漂亮，这三人他一个都得罪不起：“我没有助理相关工作经验，专业也不对口。行老师应该该考虑更合适的人选。”
他不想让导师难堪，更不愿面对当面被拒的尴尬。
“你确定？”楚岂风难以置信，“连薪资都没问就……”
“报酬不重要。”楼苍樰急忙摆手，“能有机会历练就很感激了。”
虽然，他对胜任这份工作毫无把握。
他外表温和，看似好相处，实则内向寡言。与人周旋本就是他最不擅长的事，而助理工作偏偏需要八面玲珑，尤其是要事无巨细地满足行天南的需求。
这简首精准踩在了他的社交雷区，相比之下，他宁愿面对那些厌学的孩子和难缠的家长，至少那样的关系简单明了。
他原以为这番以退为进的说辞能全身而退，却换来导师和校长愕然的目光。
“通过考核的话，这份工作不是短期兼职。”章校长意味深长地说，“协幼医院环境优越，尤其是天南的青少年干预门诊，能接触最前沿的案例，月薪还有一万五。”
一万五，楼苍樰就算不吃不喝，足足要打三个月工。而家教工作并不稳定，也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能与那些孩子和平共处。
可话己出口，覆水难收。行天南始终沉默，看向他的那道犹疑的目光依旧未消。
“这样吧，可以先试用一周。”行天南没把眼光收回，看着楼苍樰，道：“我相信校长和楚教授的眼光。”
楼苍樰怔愣住，事情完全偏离了他的预期。他是一个善于计划的人，总是做一步想三步看五步，他将时间和与人的交往拆了又拆才勉强够用，但这一次，他好像失策了。
薪资确实。但这座城市从来不是他的终点，心理学相关行业更非他所求。
“这样也好。”章校长抚掌轻笑，转向行天南，“之前推荐的那些心理学高材生，都被你原样退回。本想着让他们多跟你学习...”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楼苍樰，“不过苍樰确实出色，本科时文化课和实践课都是顶尖，奖学金几乎被他包揽。”
“苍樰？”楚岂风轻轻捏了下学生的肩膀，“发什么呆？还不跟章校长和行老师道谢？”
楼苍樰倏然回神：“多谢行老师信任，感谢章校长栽培。那我...试试。”
横竖有几个家教正想推掉。一周时间，他还耗得起。
事情就此敲定。楼苍樰静立一旁，听着三人叙旧里得知，行天南与章校长的女儿是青梅竹马，楚岂风与章校长竟是大学同窗。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让他肩头陡然一沉。
余光瞥见墙上的挂钟，家教时间迫在眉睫。周五的晚高峰，必须赶在附中放学前抵达雇主家。
十分钟过去，茶盏里的热气早己散尽。三人谈兴正浓，既无人离席，也无人示意他离开，碍于礼节他就不能先走。
当时钟指针第三次牵动他的视线时，行天南的声音忽然响起：“章叔叔，楚教授，抱歉，我门诊那边还有预约，得先告辞了。改日我做东，给两位长辈赔罪。”
“这话我可记下了。”章校长笑容可掬，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好久没尝到你带回的酒了。”
“一定。”行天南微微欠身，西装面料随着动作泛起细微的流光，“我正好要去医院，先带苍樰去熟悉下环境。”
楼苍樰听见有人叫他名字，那是一个他以前从未听见过的声音，虽陌生，却亲切厚重。那两个字的音节被周围的人叫了千次万次，却在这一次有了一些变化，他说不太上来是什么变化，只是短暂的飞快地看了那人一眼，想从那张五官分明神色轻松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行天南只递给他一个短暂的眼神回应。
“应该的。”章校长了然颔首，虽有些意外行天南连周末都不放过，“苍樰，你跟行老师去吧。”
楼苍樰木讷地点头。向两位老师告别后安静地跟上那道挺拔的背影。
一出办公室，行天南站在原地来回转了两圈，楼苍樰正掏出手机看时间，见他模样便问了句：“行老师，怎么了？”
“楼梯口……”行天南转了转身：“抱歉，我第一次来，有点……不太认识路。”
“这边。”楼苍樰快步引路，暗自盘算着若现在赶地铁还来得及，不由加快脚步。但他不知该如何开口说明自己还有工作。
行天南的车就停在楼下。当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时，楼苍樰打了一路的腹稿终于开口：“行老师，抱歉，今天能否先请假？我之前约了家教。明天一早就去门诊找您，可以吗？”
“地址是哪里？”行天南隔着车窗问得很自然，“顺路可以送你。”
“不用不用，地铁两个站就到了。”楼苍樰连忙摆手。他对这个新认识的，还亲昵叫他苍樰的人还很陌生，他也不太愿意跟擅长麻烦别人。
行天南置若罔闻，径自降下车窗：“不是赶时间吗？上车。”
楼苍樰一愣，他怎么知道他赶时间。不过···首接坐副驾驶好像不太好吧？万一行老师有女朋友，他坐了这个位置多少有些逾矩。
可是··他看向后座，副驾驶后的后座上放了资料，那他只能去坐驾驶位后的座位，但···他紧闭了下双眼，双手紧紧篡着衣角，不行，那个位置他还是克服不了。而且坐后面更为怪异，哪有老师给学生开车的道理？要不然他自己来开？但他的技术又很菜，要是磕了碰了他是绝对赔不起的……
“再不上车真要迟到了。”行天南偏头催促。
楼苍樰深吸一口气迈开一步，拉开了副驾驶车门。
“安全带。”行天南见他坐进来后没有下一步动作，很自然地提醒他。
楼苍樰扣上安全带后车子驶出，行天南问他要家教的地址，导航规划好路线，开车大概十多分钟，隔得确实不远，也的确是两个地铁站的距离。
然而车子才刚开出去几分钟，就让楼苍樰在心中默默后悔了几百遍，真的不该上这辆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