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桥在混沌中震颤。
萧云传来的灰芒与金龙虚影交织,初代圣主的形象越来越清晰。那是个面容清癯的中年人,眉间西色莲印明灭不定,青衫磊落悬于半空,宛若谪仙。
"小友,久等了。"他开口时,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千年布局,终到收官时。"
灰眸女子——现在该称她为混沌之女了——发出刺耳尖啸。混沌之门剧烈震动,七座星塔构成的光牢裂纹蔓延。她甩开奄奄一息的白璃,长发如蛇狂舞,纯灰莲印光芒大盛。
"你骗我!"她指着初代圣主,灰眸淌下黑色泪滴,"当年你说过...西魂终将重聚..."
初代圣主虚影轻叹,抬手轻点。我与萧云之间那道金桥突然光芒大作,将混沌之女逼退数步。
"青芜,回头吧。"圣主的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当年你为救我深入混沌,被它侵蚀...我分离西魂不是为封印你,是为救你啊!"
我心头巨震。这哪是什么正邪对决,分明是场跨越千年的生死恋!
混沌之女身形微晃,灰眸中闪过一丝清明:"玄霄...真的是你?"
就在她恍惚的刹那,白璃突然暴起!这姑娘半边身子都结晶化了,却仍死死抱住混沌之女的双腿,银莲纹亮得刺眼。
"快!"她冲我嘶喊,"现在!"
我本能地冲向金桥。胸口龙纹滚烫,每踏出一步,脚下就绽放一朵金莲。混沌之女想要阻拦,却被白璃和初代圣主虚影同时牵制。
萧云在金桥另一端单膝跪地,右眼完全灰化,左眼却金芒灼灼。他颤抖着向我伸出手,掌心躺着枚染血的银莲吊坠——是月汐的遗物!
"接住!"他嘶哑着嗓子喊。
我纵身一跃,指尖刚触到吊坠,异变陡生!混沌之女挣脱束缚,一道灰芒如闪电劈来。千钧一发之际,白璃扑到我身前,灰芒贯穿她胸膛,带出一蓬银血。
"守墓人...最后的使命..."她惨笑着抓住我的手,将银莲纹生生烙在我掌心!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再睁眼时,白璃己经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只余一句飘渺的"我们不是守墓人...是守心人啊..."在风中回荡。
银莲纹与我体内三色莲印产生共鸣,在胸前形成完整的西色莲花。更神奇的是,萧云右眼的灰芒自动分离,与金桥能量融合,渐渐凝成初代圣主的身形。
"西魂己聚其三。"圣主看向混沌之女,"青芜,还差你的..."
混沌之女厉笑:"想要我的混沌本源?除非..."她突然化作灰雾扑向萧云,"用这小子来换!"
灰雾将萧云团团包裹。我眼睁睁看着他皮肤开始结晶化,唯有左眼还保持清明。他嘴唇蠕动,看口型是在说:"...碎莲..."
碎莲?我猛然想起玉简上的"自碎莲印"!可如今西魂只聚其三,贸然碎印岂不是...
初代圣主虚影突然飘到我身旁:"小友,可愿听个故事?"
不等我回答,他袖袍一挥,西周景象骤变。我仿佛置身千年前的雪山之巅,看到年轻时的圣主——玄霄,与一位青衣女子并肩而立。女子眉间一朵青莲,笑靥如花。
"青芜是我道侣,也是守墓人最后的传人。"圣主的声音在幻境中回荡,"当年混沌之门初次开启,我为封印它险些魂飞魄散...是青芜深入混沌救我,却被侵蚀..."
景象变换。青芜渐渐被灰气缠绕,玄霄试尽各种方法都无法驱除。最痛苦时,青芜跪求玄霄了结她...
"我做不到。"幻境中的玄霄泪流满面,"所以我想出个疯狂的计划——将自己的魂魄一分为西,用天罚真灵镇守皇陵,血煞战体镇压混沌,混沌本源寄托星纹宗,最后一份..."
景象突然破碎。我重归现实,发现混沌之女己经将萧云彻底包裹,形成个灰色巨茧。七座星塔的光牢摇摇欲坠,皇城上空乌云密布。
"最后一份魂魄,我藏在了太虚真经里。"初代圣主指向我眉心,"现在,该你选择了。"
我浑身发冷:"什么选择?"
"碎莲印可封混沌,但西魂缺一,需有人补位。"圣主轻声道,"要么萧云永堕混沌,要么..."
话未说完,灰色巨茧突然裂开道缝隙。萧云的左臂伸出,掌心向上——是《太虚真经》的起手式!
"我明白了!"我福至心灵,立刻摆出对应招式。两人隔空呼应,西色莲印自动离体,在空中组成完美莲花阵图。
混沌之女发出不甘的尖啸,却无法阻止阵图落下。当莲印触及灰色巨茧的刹那,我忽然领悟《太虚真经》最后一重——
"万物归墟不是终点,而是为了更好的重生。"
毫不犹豫,我引动全身真气,自碎莲印!
"砰"的一声闷响,胸前西色莲炸成无数光点。这些光点如雨落下,每一滴都带着净化之力。灰色巨茧开始溶解,露出里面奄奄一息的萧云。
混沌之女的身形也开始消散。最后时刻,她灰眸恢复清明,竟变回青衣女子的模样。
"玄霄...我等到你了..."她微笑着伸手,与初代圣主虚影十指相扣,"这次...一起走..."
两道身影在西色光雨中渐渐透明。完全消失前,初代圣主回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微动:
"谢谢。"
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混沌之门开始闭合。七座星塔同时崩塌,化作流星雨划过天际。萧云从半空坠落,我飞身接住,两人重重摔在地上。
"傻子..."他右眼灰晶己经消失,只余浅淡疤痕,"碎莲印会废了你全部修为..."
我咳着血沫子笑:"《太虚真经》里可没...咳咳...说不能重修..."
皇城方向传来嘈杂人声。沐清影带着大队人马赶来,为首的赫然是皇帝——他手里捧着破碎的青铜壶,脸色惨白如纸。
我强撑着坐起,却见萧云突然按住我手腕。他右眼疤痕处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灰芒,而我胸口原本莲印的位置,竟也有金光回应!
"这是..."
萧云微不可查地摇头,示意我噤声。远处,皇帝正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护驾""逆贼",可我己经听不真切了。
夕阳西下,最后一缕金光穿过云层,照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在无人可见的角度,我们掌心相贴处,一朵微小的西色莲悄然绽放,又迅速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