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灼烤着黄沙,镖旗在热风里蔫蔫垂落。
噬魂剑正用血狱剑鞘戳着地上昏迷匪徒的脸玩,斗笠下的颜文字是百无聊赖的( ̄ω ̄;)。
镖头捂着肩头箭伤,血浸透了半边褡裢,他踉跄着走到楚云曦面前,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尘土溅起。
“仙长!”他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和孤注一掷的恳求,“此去云州城尚有险路…能否…能否请这位剑仙大人…再护我等一程?威远镖局倾家荡产,也必奉上厚酬!”他目光灼灼地望向手持红色长刀、一脸痞气的噬魂剑。
(诶我草,怎么突然就给咱跪下了?)
楚云曦指尖无意识地捻着斩仙葫芦冰凉的表面,清冷的眉宇间掠过一丝沉吟。
(灵力未复,徒步跋涉确非良策…云州城…倒也是去处。)她目光扫过遍地狼藉,最终落回怀中“柔弱”的徒弟身上。
楚清月正将脸埋在她臂弯里,只露出小半张瓷白的侧脸,月白的长发垂落,乖顺得不可思议。
“也好。”楚云曦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温和,指尖轻轻拂过楚清月微凉的发顶,“便与镖队同行吧,也好有个照应。”
她全然不知,就在她指尖触及发丝的刹那,一缕月白银丝己悄然钻入她袖口,在她腕骨内侧最细嫩的皮肤上,极其缓慢地蚀刻着一个微不可察的霜月轮印记,那是比项圈更隐秘的锚点。
(一起走…和曦一起…在这个方向…)
(这些人的气息…记住了…曦的气息标记过的…)
噬魂剑的颜文字瞬间从( ̄ω ̄;)变成了(???)!“好说好说!包在本剑身上!”他扛着剑鞘,大咧咧走到镖队前,血狱剑鞘嚣张地指向地上呻吟的匪徒,“把这些杂鱼捆结实了扔路边!别碍着爷走路!”
“啊?仙长,这些家伙,就不管了吗?”
噬魂剑瞥了这镖头一眼,血狱闪着微微的红光。镖头又看了眼在他身后的两名少女,瞬时明白了什么。
在微微点头之后,指挥着手下忙乱起来。
楚清月依旧依偎在楚云曦怀里,仿佛外界的喧嚣与她无关。
她闭着眼,鼻尖贪婪地嗅吸着师尊衣襟上清冽的药香和淡淡的汗意,像只确认领地的猫。无人看见的角度,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缕比蛛丝还细、近乎透明的银丝,悄无声息地从她袖口滑落,贴着滚烫的沙地,如同拥有生命的水银般,蜿蜒着游向那面染血的“威远”镖旗。
银丝在旗杆底部的木纹缝隙中穿梭、缠绕,留下一个肉眼难辨、由霜月纹路构成的烙印。
烙印完成的瞬间,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存在感”,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楚清月左眼霜月瞳深处的冰宫版图上悄然点亮了一个新的坐标。
(标记…完成了…)
(曦走过的路…停留过的地方…呼吸过的空气…都要留下月的痕迹…)
(这些凡人…是曦同意的“向导”…也是月撒下的种子…)
(种子…会发芽的…在需要的时候…)
车队重新启程,辚辚的车轮碾过黄沙。楚清月“虚弱”地靠在楚云曦身侧,仿佛不胜暑热和颠簸。
在车队走远后一把红色大剑迅速飞了过来,把这些家伙全部吞噬后又着急忙慌的飞了回去。
旁边出现了一堆黑雾凝聚成的小团,在穿过衣物和武器后迅速将这些东西吞噬,再把泥土抹平,在只留下车辙黑雾也消失在了一旁的阴影中。
这里还是那般凄凉寂静,就好像刚刚的战斗根本是那群镖师的幻觉一般。
她微微侧着头,额角虚贴着师尊的肩臂,酒红色的眼眸半阖着,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一派纯然无害的依赖姿态。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意识正分出一缕,沉入左眼空间。
霜月冰宫深处,那尊身着月白纱衣、伸向虚无的冰雕脚下,猩红的彼岸花海无声翻涌。
花海边缘,一片新的区域正在冰晶凝结的微光中飞速构建,正是这支缓慢行进的镖队微缩模型。
冰晶复刻的镖车上,货物纹理清晰可见。冰晶镖师们维持着警戒行进的姿态,连他们脸上惊魂未定的表情都凝固得栩栩如生。
而在为首那辆镖车插着的旗杆底部,一点银芒正微微闪烁,与现实中那个烙印遥相呼应。
楚清月冰冷的意识流扫过这片新生的“疆域”,如同巡视领地的皇帝。
(还不够…)
(要更多…更深…更牢固的“联系”…)
车队在正午的烈日下艰难前行。一个年轻镖师因失血和脱水,眼前一黑,从马背上软软栽倒。
“小六!”旁边同伴惊呼。
楚云曦几乎是本能地就要上前。她指尖刚动,依偎在她身侧的楚清月却像是被惊扰般,发出一声细弱的嘤咛,身体更紧地贴靠过来,双手甚至无意识地攥住了楚云曦的衣襟下摆,像个受惊寻求庇护的孩子。
“小月?”楚云曦立刻停下动作,低头关切地看向徒弟,掌心覆上她微凉的额头,“怎么了?可是晒着了?”她全然不知这细微的阻拦,是徒弟无声的占有宣言。师尊的注意力,哪怕一丝一毫,都只能属于她。
(不准看别人…不准碰别人…曦的眼里…只能有小月…)
趁着楚云曦低头安抚的间隙,楚清月半阖的酒红色眼眸深处,一丝极淡的血芒闪过。
一缕微不可察的月华,如同被正午阳光蒸腾起的热浪,悄无声息地拂过那个昏迷倒地的年轻镖师。
月华渗入他肩头一处不算深的刀伤。伤口边缘翻卷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止血,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带着寒气的冰晶血痂。
同时,一股极其微弱、源自霜月冰宫本源的寒气,如同最细小的种子,悄然埋入他的血脉深处。
这寒气无害,甚至能在他危急时略微延缓伤势恶化。但它更是一个无比清晰的“道标”,一个由楚清月亲手种下、与霜月冰宫产生微弱共鸣的“印记”。
(种子…种下了…)
(以曦的善意为土壤…以凡人的伤痛为养分…)
(很好…)
冰宫版图上,代表那个年轻镖师的冰晶小人胸口,一点幽蓝的微光悄然亮起,与镖旗底部的烙印呼应着,在这片新生的“疆域”里点亮了第二颗星。
楚云曦确认徒弟只是“畏暑”,松了口气。她这才看向被同伴扶起的年轻镖师,伤口还在流血,防护不到位,外加上太阳,大概是中暑了。
“给他喂些水,慢点走。”她温声对围过来的镖师们嘱咐道。
又从让葫芦吐出一个白色丹药递给镖头。“这个喂给他,一个时辰,伤口能够完全恢复。”镖头感激涕零,连声应是。
注:这是楚云曦研制出来的专门给凡人用的丹药,两个小时己经很好了,毕竟恢复的太快营养跟不上,身体内部构造和循环也会错乱。
噬魂剑倒骑着拉货的骡子,斗笠歪斜,血狱剑鞘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骡子屁股,颜文字是无聊的(。-`ω′-)。
他瞥了一眼那个被月华“关照”过的镖师,又扫了一眼依偎在楚云曦身边、看似柔弱无害的楚清月,斗笠阴影下的红瞳几不可察地眯了一下,颜文字瞬间变成(→_→)。
(老大又在玩“撒网”游戏了…啧,这群傻镖师,被卖了还得帮着数钱…)
(不过牢楚的糖葫芦…嘿嘿…(ˉ﹃ˉ))
他晃晃脑袋,把吐槽咽回肚子里,继续无聊地敲骡子。
楚清月感受着左眼空间里那两颗遥相呼应、因楚云曦的关切而似乎更“明亮”了一分的“星辰”,满足地将脸颊更深地埋进师尊带着汗意的臂弯里。
(曦的温度…曦的气息…曦的善良…都在为月的疆域添砖加瓦…)
(这样…很好…)
(永远…都会这样下去…)
(如果曦的眼中仍有天下苍生的话,月也可以试着去做一个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