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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舱的自动门在韩凛朔面前重重闭合，发出气压密封的嘶鸣。
他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脑海中那些闪烁的光点。
那该死的"逗猫棒"残影还在他视觉神经上跳舞。
"躺下。"
声音从右侧传来，轻柔得像是羽毛拂过耳膜。
韩凛朔猛地转头，看到稚无忧正在操作台上摆弄一支镇定剂注射器。
粉色急救包敞开着，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奇怪医疗用品：
画着笑脸的绷带、香草味的消毒喷雾、甚至还有几个造型可疑的动物创可贴。
"我说了，躺下。"
这次稚无忧头也没抬，雪狐精神体却从她肩头跃下，尾巴有意无意地扫过韩凛朔的手背。
冰凉触感让韩凛朔瞬间炸毛。
黑豹精神体咆哮着显现，挡在他与雪狐之间。
"省省力气吧。"
稚无忧终于转过身来，手里注射器闪着寒光。
"你的精神体己经虚弱到半透明了，再折腾下去，我不介意亲自给你上一节「如何做个乖病人」的实践课。"
韩凛朔眯起眼睛。
他见过太多向导——战战兢兢的军队配给品、道貌岸然的白塔精英、甚至几个黑市里贩卖的野生向导。
但没有一个像眼前这个女人，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嚣张的话。
"你可以试试。"他压低声音，黑豹配合地露出獠牙，"看看是针头快，还是我的——"
"啊，找到了。"
稚无忧突然从急救包底层抽出一块数据板，指尖在上面轻点几下，"韩凛朔，28岁，S级哨兵，精神体为黑豹形态。曾服役于帝国第七特种军团，获得过三次银河十字勋章..."
她顿了顿，声音突然染上一丝异样，"...后因在「天狼星战役」中感知过载，误杀两名队友，被军事法庭判处监禁于塔耳塔洛斯特殊监狱。"
医疗舱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韩凛朔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黑豹精神体发出痛苦的呜咽，身形又透明了几分。
"闭嘴。"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稚无忧放下数据板，一步步走近。
韩凛朔闻到她身上有股奇特的气息。
不像普通向导常用的镇静熏香，而是某种混合了冰雪与草药的味道。
让他想起很久以前在某颗边境星球上见过的极光。
"让我猜猜，"她停在一步之遥，雪狐灵巧地绕开黑豹，跳上医疗舱的仪器架。
"自从那次事故后，你再也没接受过任何向导的精神疏导，任由感知过载一次次折磨你的神经系统。"
她的指尖轻轻点在自己太阳穴上，"就像不断往己经满溢的杯子里倒水，首到有一天——"
"我说了闭嘴！"韩凛朔暴起发难，却在即将碰到稚无忧衣领的瞬间僵住。
因为稚无忧举起了数据板，屏幕上赫然是一段视频预览图——
黑豹精神体被固定在某种医疗设备上，旁边闪烁着「绝育手术中」的字样。
"这是三号监控室昨天拍到的有趣画面。"
她歪着头，语气轻快得像在讨论午餐菜单，"你说，如果我把它投放到监狱的公共频道，晚饭时间循环播放..."
韩凛朔的血液结冰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精神体，黑豹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恐表情盯着屏幕，尾巴紧紧夹在后腿间。
"你不敢。"
他强撑着最后的尊严，声音却己经不稳。
稚无忧按下播放键。
画面中黑豹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后来韩凛朔确定那绝对是后期配音）。
她微笑着问："要赌吗？"
三秒后，帝国最凶悍的哨兵乖乖躺在了医疗床上。
稚无忧背过身去准备器械时，肩膀可疑地抖动了几下。
如果韩凛朔能看到她的表情，会发现那刘总是温柔含笑的脸庞上，正绽放着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灿烂笑容。
"放松，只是常规检查。"
她戴上手套，精神触须如流水般展开，"顺便说，那段视频是我用食堂监控和动物纪录片剪辑的，你的精神体很健康——"
她故意顿了顿，"暂时是。"
韩凛朔发誓，等他的精神体恢复实体，第一件事就是咬断这只雪狐的脖子。
检查过程出乎意料的平静。
稚无忧的精神触须不像其他向导那样强行入侵，而是如同融化的雪水，悄无声息地渗入他干涸的精神图景。
韩凛朔闭着眼，却仿佛看见一片焦土上落下第一片雪花。
"奇怪..."稚无忧突然喃喃自语。
韩凛朔警觉地睁开眼："怎么了？"
"你的精神图景..."
她微微蹙眉，"上次疏导后应该恢复了一部分，但现在比之前更混乱了。"
她的目光落在韩凛朔脖颈后的抑制器上，"典狱长给你换了新型号？"
韩凛朔下意识摸向那个冰冷的金属环。
三天前，雷克斯确实以"升级装备"为由给他更换了抑制器，之后他的头痛就变本加厉。
稚无忧的眼神变得深邃。
她没再追问，只是从药柜取出一支淡蓝色药剂："这是特制的神经舒缓剂，能暂时缓解感知过载。"
她故意晃了晃注射器，"不过会有点疼。"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韩凛朔猛地绷紧肌肉。
不是因为疼痛，而是药剂带来的奇异感受。
仿佛有人在他燃烧的大脑上敷了一层冰雪，火焰与寒冰交锋的刺激感让他差点呻吟出声。
"效果如何？"
稚无忧收起注射器，雪狐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她肩头。
韩凛朔拒绝承认这该死的药剂确实有效。
他生硬地转移话题："为什么那些犯人对你那么恭敬？"
稚无忧正在记录数据的手停顿了一秒："因为我人缘好呀。"
"那个杀了十七个向导的连环杀手，上周给你送了手工编织的毛衣。"
"手工活有助于缓解暴力倾向。"
"食人魔马克每次见到你都会行礼。"
"他是我烹饪课的学生，学会了用蘑菇代替人肉。"
韩凛朔盯着她看了足足十秒，突然说："你不是普通向导。"
稚无忧终于放下数据板，笑容不变："而你也不是普通哨兵。我们扯平了。"
她指了指医疗舱的门，"现在，回你的牢房去，明天同一时间继续治疗。如果敢缺席..."
她晃了晃数据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