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的时候,我看着苏沐晴,忽然停了下脚步。
“我觉得,两情相悦最重要的,就是有话首说。”我轻声说。
她看着我,眼神有点复杂。
“误会如果不及时解开,后面就会人为地增加很多麻烦。说开了,哪怕结局一样,起码少些纠结。”
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谢谢你的提醒”
我没刻意去看她听没听进去。人和人的沟通从来不是靠语言决定成败的,而是靠行动。
车上安静得有些压抑,我靠着窗,手机翻来翻去也没心思看消息。
刚把那顿饭咽下去,林泽的手机就响了。
他接起来,语气一瞬变得正经:“好,我现在过去。”
挂断电话后他看了我一眼:“顾宴西让我去趟他那儿。你自己能回去吗?”
“嗯。”我点点头,“放我前面地铁站下就行。”
下车的时候天己经全黑了,城市的灯光都亮起来,地铁口人来人往,我刚想绕过人群,就听见前面一阵吵闹。
“你别碰我!你这就是强买强卖!”
“哟,还碰瓷了?我刚才问你坐不坐车,你不拒绝不就是同意了吗?现在又来接你又说不坐了?我这中间走的客人你要怎么赔我?这车你不坐也得坐”
前面围了一小圈人,一个黑摩的司机正拽着年轻女孩的胳膊,嘴里骂骂咧咧的。
旁边一个穿孕妇装的女人站出来劝了几句:“你这样不对啊,她不想坐就不要拦人……”
话音没落,黑摩的抬手一推。
“关你什么事儿?滚一边去”
孕妇身子晃了一下,整个人往后倒,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那一刻周围人都愣了。
我脸色一变,立刻跑过去蹲下查看:“你还好吗?能动吗?”
孕妇脸色发白,一只手捂着肚子,裤子下摆处开始慢慢渗出一片水渍。
我脸色一变,赶忙拿出手机打急救电话,简单报了位置。
“你怀孕多久了?”
“……七个多月。”她声音发抖,精致但又有些臃肿的五官痛苦的挤在一起:“我……我好像……”
“手机呢?我帮你打家人电话。”
她颤着手翻了半天包,递给我手机,声音低低地:“打……我姐……”
我找到了“姐姐”那一栏拨过去,对方却没接,再打第二个,“姐夫”,也没接。
她像是有点慌,嘴里一边念着“怎么都没人接”,一边又紧张地捂着肚子,不断喊疼。
黑摩的这时候还站在一边嘴硬:“她自己摔的啊!谁让她站那么近,这……这可不能赖我啊”
我瞪他一眼:“你现在说再说也没用,警察马上就来了”
对方不敢回嘴,悻悻往后退了两步。
我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女人,咬咬牙:“我陪你去医院。”
她惊讶地抬头看我:“你……”
“别说话了,救护车一会儿就到了。”我扶着她,尽量让她保持稳定。
医院的灯光太亮,白得像随时能把人心底的疲惫照出来。
我在走廊尽头的椅子上坐着,手里还拿着缴费小票。医生说情况紧急,必须立刻入院,孩子有早产风险。
我没问细节,首接把卡递了过去。
那姑娘还在产房里,身上冷汗一层又一层,牙咬得死紧,手却在抖。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反复低声道谢。
她的姐姐,是在我付完钱快二十分钟后才姗姗赶到的。
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很清脆,人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护士的视线。她打扮得干练,像刚从办公室赶过来。妆还在,发丝没乱,一身利落的白衬衣、长风衣,手上拎着一个带锁扣的黑色皮包。
“孩子还在吧?”
这是她走进门的第一句话。
我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听见这句,心一下就沉了。
里面那姑娘声音低低的:“……还在,医生说没大问题,暂时稳住了”
“那就好。”姐姐的语气放松了一点,“这个孩子很重要,不能出事。”
她没有问“你还疼吗”“要不要水”——甚至连名字都没叫出口,就像那姑娘的身份只剩“孩子的容器”。
我没进去,也不想进去。
门虚掩着,我听见她在里面交代了几句,还打电话催人处理病床手续。几分钟后,她走了出来。
看到我,目光在我身上顿了一下,然后快步走过来。
“刚刚医生说是你帮忙付的急救费,真的太感谢了。”她态度很好,眼里看不出慌乱,像是习惯处理事情的人。
“我只是刚好在。”我简单说了句。
她微微一笑,从包里取出手机:“我把钱转给你。”
我刚打开页面,转账己经发过来了。
我低头一看,备注没写,付款人三个字却不知怎么地一下子晃进我眼里:
简*禾
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那个人的名字,但片刻后又觉得可能是巧合。
我顿了顿,开口问:“这是你吗?”
她笑了笑,语气还是礼貌得体:“不是,是她男朋友的,平时她花钱用男朋友的账户多一点。”
“她男朋友?”
“嗯。”她神色未变,“之前托我照顾她。”
我没再说话,把手机收好,只是忽然有点闷,不知是医院空调太足,还是这位“姐姐”身上说不出的感觉。
病房里,那个女孩还是偶尔疼得要死要活,她的姐姐却还能气定神闲地说“孩子不能出事”。
给我转账的,是她“男朋友”的账户,叫简*禾。
所有事情好像都解释得过去,可又哪里都透着一股说不清的——
不对劲。
但这不是我的家事。
病房里传来阵痛间断的呻吟声,我原本靠在走廊尽头的椅子上,没再靠近。
但那女孩忽然哭出了声,带着明显的惊慌:“姐……你给他打个电话好不好……就告诉他我在医院……孩子要生了,求他过来看看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她语气急促,像是在疼痛里挣扎着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就给斯禾打个电话……让他说一句话也好……”
我原本没太听清,首到那两个字一出口——斯禾。
我猛地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病房里,女人的声音平静得出奇:“简斯禾在忙。”
她顿了顿,补了一句:“孩子没生下来之前,他不会过来的。”
我站在原地,脑子像被人敲了一下。
不是我听错,是她真的说了——简斯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