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暴雪掠过雁门关外的青石板路,沈惊鸿裹紧狐裘,指尖在腰间玉佩上——龙凤双璧合二为一时留下的余温尚在,此刻却泛起丝丝寒意。她身后的商队马车车轮碾过积雪,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唯有容止驾驭的那辆,车辕上挂着的铜铃始终寂静无声。
“客官,风雪太大,小店打烊了。”破庙模样的客栈前,满脸横肉的掌柜探出半截身子,浑浊的眼珠扫过沈惊鸿耳后的朱砂痣,忽然顿住。沈惊鸿瞥见他袖口若隐若现的雪梅纹——与太医院《天玑秘典》封皮的暗纹如出一辙。
“劳驾,我们有急药要送。”容止掀开车帘,药箱碰撞声混着雪梅香飘出。他递出的碎银上,刻意印着狼首谷特有的北斗七星纹。掌柜瞳孔骤缩,侧身放行的瞬间,沈惊鸿注意到他鞋底沾着的黑色泥土——那是狼首谷祭台特有的“噬灵土”。
客栈内弥漫着刺鼻的酒气,三桌客人皆是粗布麻衣,却个个十指布满老茧——分明是握惯刀剑的手。沈惊鸿刚落座,小二送来的酒碗边缘便凝着层暗紫色冰晶。容止指尖轻触碗沿,忽然轻笑:“这‘狼毒冰’淬了北狄巫医的独门,饮下后三息内便会化作傀儡。”
话音未落,客栈门窗轰然洞开,十二名蒙面人破窗而入,刀刃上泛着与太后珊瑚珠相同的血色幽光。沈惊鸿旋身甩出软剑,狼首哨的尖啸震碎酒坛,飞溅的瓷片竟在空中凝成冰刃。她余光瞥见容止袖中银针如流星追月,首取蒙面人周身大穴,而对方脖颈处的狼首刺青,赫然与朝堂上北狄使者的印记一模一样。
“沈姑娘好身手!”掌柜突然撕下伪装,露出满脸狰狞的疤痕,“可惜你们来晚了,狼神的祭典……”他话音戛然而止,沈惊鸿的剑尖己抵住他咽喉。容止从其怀中搜出枚珊瑚珠,上面刻着的北狄文与太后偏殿暗格里的密信如出一辙。
“说,地道入口在哪?”沈惊鸿的软剑挑开他衣襟,露出心口与太后相同的狼首图腾。掌柜狂笑出声:“你们以为能阻止狼神复苏?整个雁门关的客栈,都是我们的耳目!”他突然咬破口中的狼首哨,尖锐的声波震得房梁簌簌落雪。
容止眼疾手快掷出冰蚕血,紫烟腾起的刹那,掌柜周身皮肤皲裂,化作满地黑沙。沈惊鸿望着手中的珊瑚珠,忽然想起幼妹在慈宁宫见过的檀木盒——盒盖上的凤凰纹,此刻竟在珠面浮现倒影。“容止,太后的势力己经渗透到边关了。”她握紧玉佩,青光与珊瑚珠的红光交织,在地面投出北斗七星的虚影。
雪夜渐深,双强循着玉佩指引,在客栈后厨的灶台下方找到暗门。地道内寒气刺骨,石壁上每隔十步便嵌着枚狼首魂钉,与太极殿龙脉图上的标记完全吻合。容止取出狼毫,在魂钉表面洒下特制药粉,黑钉顿时发出凄厉的尖啸:“这些魂钉里封着北狄巫医的怨念,一旦触发,方圆十里的生灵都会变成行尸走肉。”
沈惊鸿将龙凤玉佩按在石壁凹槽,刹那间青光暴涨,七十二道龙脉虚影在地道内蜿蜒盘旋。她忽然抓住容止手腕,指尖点在他掌心的龙形胎记上:“你看,胎记与龙脉共鸣了!”容止的瞳孔映着流转的青光,忽然皱眉:“不对劲,这地道的走向……是个陷阱!”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巨石滚落的轰鸣。沈惊鸿拽着容止飞身后退,却见地道两侧弹出淬毒的狼牙钉墙。容止迅速掏出药瓶,将冰蚕血与龙涎草混合泼向钉墙,毒烟蒸腾间,钉墙上竟浮现出血色符咒——正是北狄巫医用来操控傀儡的“噬心咒”。
“他们早就算准我们会来。”沈惊鸿的软剑劈开迎面而来的符咒,剑锋却在接触血咒的瞬间泛起黑锈。容止的银针精准刺入她曲池穴,将渗入血脉的毒素逼出:“小心,这是用初代狼主残魂炼制的毒,寻常解药根本无效。”
地道尽头,石门缓缓升起,露出铺满狼首图腾的祭台。北狄可汗的身影笼罩在黑雾中,他怀中的青铜棺椁散发着腐臭气息,棺盖上的北斗七星纹正与沈惊鸿手中的珊瑚珠遥相呼应。“龙凤双璧终于来了。”可汗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你们以为能破坏祭典?太天真了。”
容止突然将玉佩嵌入石壁的凹槽,地道顶部的狼首魂钉同时亮起:“惊鸿,还记得血诏里说的‘双璧镇龙脉’吗?这些魂钉虽凶险,但若以龙凤血为引……”他话音未落,沈惊鸿己割破指尖,凤凰血滴在玉佩上,青光顿时化作锁链缠住棺椁。北狄可汗暴喝一声,棺椁炸裂,露出半截腐烂的手臂——那赫然是本该被封印的初代狼主!
“拦住他们!”可汗挥舞骨杖,地道两侧涌出无数身披狼皮的傀儡。沈惊鸿的软剑舞出凤凰虚影,容止则将银针淬上冰蚕血,专刺傀儡的命门。傀儡倒下的瞬间,竟化作黑色雾气融入初代狼主的残躯,使其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沈惊鸿的衣袍被毒血染黑,容止迅速扯开自己的衣襟,将龙形胎记对准初代狼主:“用双璧共鸣!你引动凤血,我以龙魂为引,封住他的再生之力!”两人的手同时按在玉佩上,青光与金光交融,化作龙凤虚影首冲祭台。
初代狼主发出震天咆哮,祭台中央突然裂开黑洞,涌出无数狼首魂灯。沈惊鸿望着逐渐被黑暗吞噬的容止,突然想起他说过的“双璧护脉”——她握紧他的手,将全身内力注入玉佩:“容止,我们说好要让狼神陨落!”龙凤双璧的光芒暴涨,竟将黑洞生生撕裂,初代狼主的残躯在强光中灰飞烟灭。
北狄可汗目眦欲裂,掏出最后一枚珊瑚珠砸向祭台:“就算杀了狼主,你们也阻止不了最终的计划!三日后月圆,便是九州陆沉之时!”他化作黑雾消散前,沈惊鸿瞥见他掌心的雪梅纹——与客栈掌柜袖口的标记如出一辙。
地道开始崩塌,容止护着沈惊鸿冲出地面。雪夜依旧寂静,唯有雁门关方向传来隐隐战鼓。沈惊鸿望着手中残破的珊瑚珠,上面浮现出新的血咒:“三日后……他们要在月圆之夜,用整个雁门关的百姓血祭狼神。”
容止的龙形胎记仍在发烫,他取出从祭台带回的羊皮纸,上面画着与太极殿相同的龙脉图:“惊鸿,北狄人在每条龙脉交汇处都埋下了‘狼神之心’,只有双璧合辉才能彻底摧毁。而雁门关,正是七十二龙脉的‘龙喉’。”
暴雪扑在两人脸上,沈惊鸿忽然轻笑,将玉佩与珊瑚珠紧紧攥在手心:“那就让他们看看,龙凤双璧的锋芒,究竟能照亮多远的黑暗。”她转身望向容止,眼中的火光比玉佩的青光更炽热,“三日后,我们在雁门关城头,等一场硬仗。”
容止望着她染血的侧脸,忽然想起血诏的最后一句:“双璧现世,狼神俱灭。”他抽出腰间银针,在雪地上划出北斗七星阵:“惊鸿,这次不仅要护龙脉,更要让所有藏在暗处的影子,都无所遁形。”
寒风呼啸,雁门关的烽火在远处若隐若现。沈惊鸿与容止并肩而立,龙凤双璧的光芒穿透风雪,照亮他们身后蜿蜒的龙脉——那是大楚的脊梁,亦是他们用性命守护的山河。而暗处,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更凶险的谍影与阴谋,正在朔风里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