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箔,透过老宅雕花窗棂洒在老家的木头床上。王宇成枕着右臂闭目假寐,耳旁是白梦露均匀的呼吸声。
这小妞胆子太大了,趁着大家都睡着了,竟然偷偷摸了进来,然后又是一夜的疯狂!此刻正蜷成虾米状,卷发蹭着他的锁骨,散发着玫瑰似的香气。
床头柜上的时钟刚过12点,他刚要合眼,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时,“罗雪”两个字在黑暗里跳得刺眼。
接起电话的瞬间,他听见电流声里混着压抑的啜泣。“王宇成......他把保险柜撬了,连孩子的奶粉钱都拿走了......我抱着乐乐还被他赶出了家,只能来到单位......”女人的声音碎成齑粉,背景里传来婴儿微弱的啼哭声。
王宇成无奈坐起,白梦露嘤咛一声翻了个身,丝质睡衣滑下肩膀,露出肩颈处淡淡的吻痕。
“怎么了?”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摸索床头灯,暖黄色的光映出她眼下的倦意。昨晚在院子里烤羊时,她喝了两杯桑葚酒,这会儿眼神还带着醉意。王宇成己经套上牛仔裤,右手熟练地扣着衬衫纽扣:“医院有点急事,你接着睡。”
白梦露挑眉看着他慌乱的模样,忽然笑出声,赤着脚踩在青砖地上:“少来!不会又是哪个情妹妹吧?”她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慢条斯理地穿上真丝睡袍,腰带系得松松垮垮。“算了!醒了就回自己的房间吧,不然明天正宫娘娘会把我杀了。这个时候你有什么急事?要不要我陪你去?”
王宇成手指顿了顿,抬眼看见她涂着指甲油的指尖正拨弄他的车钥匙。
穿过堂屋时,王宇成看见西厢房的灯还亮着。
徐一灿站在门口,己经换好浅灰卫衣和牛仔裤,手里拎着他的黑色夹克,头发用皮筋随意束起。
“去医院?”她轻声问,目光扫过他未扣的衬衫领口。
他点头,接过夹克时触到她掌心的温度,比春日的夜风更暖些。
县城医院的走廊泛着冷白的光,自动贩卖机的蓝光在转角忽明忽暗。
罗雪蜷缩在长椅尽头,怀里的小男孩脸上带着泪痕,额头还贴着退热贴。她的白大褂左襟扯开了两颗纽扣,露出锁骨处的淤青,左脸颊肿得老高,婚戒的位置只留下道苍白的痕。
“乐乐发烧到39度......我去取钱,才发现钱都被他取走了,家里的现金也被他搬空了......”她看见王宇成时,声音突然哽咽,怀里的孩子动了动,发出奶声奶气的呜咽。
徐一灿蹲下身,从帆布包里拿出恒温杯,指尖轻轻试了试水温:“先给孩子喝点温水吧。”罗雪注意到旁边的徐一灿,目光落在她手腕的檀木手串上。自己在她面前,真的是完全自惭形秽啊,赶紧给她解释了两句——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打扰王宇成的,希望她不要吃醋生气。
徐一灿脸色微红,摇了摇,表示不介意!
王宇成在她身边坐下,闻到她身上混着消毒水和眼泪的味道。十几年前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总在书包里装着糖的罗雪,此刻像片被揉皱的纸,脆弱得让人心惊。“他赌了多久?”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把刀切开结痂的伤口。
罗雪浑身一颤,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两年前开始......我以为他会改......”
徐一灿默默走到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热牛奶和面包。儿科护士站的钟指向凌晨两点,她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想起昨晚帮王清沐洗澡时,小家伙问“爸爸去哪儿了?”,她哄他说“爸爸去摘星星了”。而王宇成那个时候在院坝里和王宇飞等人还在喝酒来着。此刻星光正透过走廊的窗棂,碎成斑点落在王宇成的肩头,他正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罗雪和孩子身上。
“你怎么考虑的?”王宇成忽然开口,“我认识西航市最好的律师,吴静茹,她处理过家暴离婚案,胜诉率92%。如果需要,我可以帮忙联系,如果不需要当我没说。”
罗雪猛地抬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可是......房子是婚前他买的......”
“财产分割的事交给律师,”他打断她,“你现在需要做的,是看清你自己的内心。”
徐一灿递过热牛奶时,触到罗雪颤抖的指尖。她想起下午在医院,这个女医生的白大褂多么笔挺,此刻却皱得像团废纸。“先喝口热的吧,”她轻声说,“孩子退热贴该换了,我去护士站拿新的。”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罗雪忽然抓住王宇成的手:“她......是你的女朋友?”
王宇成看着徐一灿在护士站弯腰的模样,想起今早她在厨房煎蛋时,阳光穿过纱窗落在她发顶,像撒了把碎金。“是的。”
他轻轻抽回手,从钱包里抽出张名片,“这是吴律师的私人电话,她天亮就会联系你。还有这个......”他掏出随身带着的支票本,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三十万,先应付官司和租房的费用。”
罗雪盯着支票上的数字,忽然剧烈摇头:“我不能要你的钱......”
“不是给你的,”他打断她,目光落在熟睡的孩子脸上,“是给乐乐的奶粉钱。”
她忽然捂住嘴,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漏出来,肩膀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王宇成别过脸,看见徐一灿正捧着退热贴走来,一脸的微笑。
凌晨三点,他们送罗雪回到家。老旧小区的路灯忽明忽暗,单元门口堆着几袋垃圾,野猫在墙角发出低嚎。罗雪用钥匙打开门,屋里弥漫着烟酒味和未收拾的饭碗。沙发上扔着撕碎的婚纱照,玻璃茶几上摆着空酒瓶,主卧传来若有若无的霉味。
徐一灿弯腰捡起地上的奶瓶,用湿巾仔细擦干净,放进厨房的消毒柜。
“明天找搬家公司把东西搬出来,”王宇成站在玄关处,没有进屋,“这个样子看来也住不成了,收拾点衣服就走吧。今天暂时住酒店,等租好房子告诉我地址。”
再次把罗雪母子送到酒店安顿好,两人才回家!
回程的车上,徐一灿开着车,仪表盘的蓝光映着她侧脸。王宇成靠在副驾驶,看着窗外逐渐泛白的天空,远处的麦田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累吗?”他轻声问。
她摇头,目光注视着前方:“你呢?”
他忽然笑了,伸手握住她放在中控箱上的手:“有点,但值得。”
手机在兜里震动,他掏出一看,是罗雪发来的消息:“谢谢你,还有......替我谢谢一灿,祝你们幸福!”
他抬头望向开着车的徐一灿!回了两个字——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