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成看着徐一灿那倔强认真的样子,内里的矛盾感越来越强烈。
他一下子把徐一灿抱紧,怀里的身躯单薄却坚韧,指尖触到她肩颈处淡淡的茧子,那是常年端握枪械留下的印记。
王宇成喉结滚动,愧疚如潮水般漫过心脏 ——徐一灿这个本该在校园读书或者公司楼下甜品店里捧着奶茶笑闹的年纪,却在腥风血雨中磨出了一身钢筋铁骨。
他不清楚在那些危险的深夜里,她有多少时候在独自擦拭枪械的,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伤痕,而自己,竟依靠着系统的原因,将她困在这无形的牢笼里。?让她失去了很多记忆,让她体会到她没有经历过的情绪。
"第一次见你时,你站在家门口,眼神充满了迷茫,像只警惕的小兽。"
他的声音埋在她发间,带着几不可闻的颤音,"你一个小姑娘,和宇婷差不多大,却要像个保姆一样照顾沐沐,你那笨拙的样子,我真的感觉很对不起你。"
徐一灿惊慌的神色渐渐坚定:“宇成哥,我很喜欢沐沐的,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会一首在你们身边的。”
王宇成心里的感激像藤蔓般从胸腔攀援而上,缠住每一根神经。
多少次任务陷入绝境,才练就她精准的狙击来为队友劈开生路;多少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才让她挺过来,成就一身让人望背的本领。
而此刻自己掌心的通信器还带着她的体温,这个总把细节做到极致的姑娘,现在用行动让自己走出害怕的情绪,在混沌中找到支点。
可越是这样,王宇成胸腔里那股灼热的占有欲就越难以抑制。他害怕,害怕有一天她眼中的光不再为他而亮,害怕松开手后,她就会像一只挣脱牢笼的飞鸟,消失在属于他的天空里。
明明知道这种禁锢是自私的,却贪婪地想把这抹温暖永远留在身边。
"一灿," 他收紧手臂,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我知道我没资格说这些,但求求你,别离开我。等这次任务结束,我们就去你想去的地方,我会 ——" 话到嘴边又咽下,再多的承诺在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他只能用近乎偏执的拥抱,诉说着内心翻涌的愧疚、感激与不愿放手的执念。
徐一灿的指尖在王宇成后背停顿了两秒,像触到发烫的铁块般轻轻颤抖。
她埋在他胸前的脸蹭过王宇成带着胡须渣的下巴,忽然发出一声闷笑,带着呼吸的热气洇湿了他锁骨处的布料:“宇成哥你知道吗?第一次给沐沐冲奶粉时,我把水温计当成了狙击镜调节旋钮。”
她的声音闷在织物里,却清晰得让王宇成心脏发紧,“沐沐急得小脸通红,我抱着他在客厅转了十圈,最后还是沐沐提醒,我才发现自己把奶瓶倒拿了。还有回到老家,奶奶,阿姨和叔叔把我当成自己家人的样子,我也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只觉得好暖,好想哭。我也不知道我多久没有哭了,是在部队得知奶奶去世的那一刻还是什么时候?可是,我己经慢慢喜欢上了这种生活。我们一起送沐沐去上学,然后我接沐沐回家,等你回家!这些平凡的生活,真的让我如此留恋呢!”
那个端着狙击枪能在雪地潜伏三天的少女,此刻正用指腹他腰间的扣带,像是在抚摸某种易碎的珍宝:“退役前我在特种部队的宿舍,枕头底下永远藏着消毒药片和战术手电。”
徐一灿忽然抬头,睫毛上凝着的水光让月光都失了颜色,“可是我们家的枕头边塞的是晒干的茉莉花,这好香啊!而沐沐会把奥特曼玩具偷偷塞进我被窝,说是保护我。甚至连洗衣机都会‘嘀嘀’提醒我晾晒衣服 —— 这些最平凡的东西啊,比任何瞄准镜都让我头晕,也让我享受。”
王宇成感觉有温热的液体落在自己手腕,才惊觉徐一灿在哭。
她却笑着用战术手套抹脸:“第一次看见你时,我很讨厌我脑海里那种强制让我忠诚于你的感觉,可是渐渐地,你对我很好,完全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工具,给我买手机,买衣服,给我各种关怀,虽然我知道那可能只是帮我当成妹妹,像宇婷一样。可是那也算是把我当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个怪物。”
徐一灿低声呢喃道:“是啊!怪物!”
她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现在,那种被强制的感觉没有了,我觉得这里比任何安全屋都暖和。” 她的拇指碾过他手背上,留下一丝温暖,“原来不用计算弹着点的日子,也可以是早上能喝到你熬得稠稠的小米粥,是晚上留着廊灯等你回家,是连呼吸都带着烟火气的幸福日子……”
徐一灿踮起脚,用牙齿咬住王宇成的耳垂轻轻拉扯,像只宣告领地的小兽:“你甩不掉我了,而且我也不想当你的表妹了。你不要不同意,你知道的,你是打不赢我的。” 战术手套的防滑纹路蹭过他喉结,她的呼吸混着淡淡的清凉口气钻进他耳道:“很多感觉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我很珍视现在的一切,我会保护好这一切的。”
徐一灿猛地推开他,却在王宇成慌乱抬头时,将自己的掌心按在他左胸:“这里跳得比狙击镜的心跳监测线还快呢,宇成哥。” 她指尖划过他衣服上的袖口,忽然露出棱镜特有的狡黠笑意,“其实最开始我讨厌这种温度,觉得比枪口的硝烟还烫。可现在啊……” 她的声音突然轻得像片羽毛,“我害怕再也听不到沐沐奶声奶气地喊‘徐姐姐’,害怕他在噩梦里挣扎时,身边没有按住他手腕的人,害怕那个要我看大宝贝的男子从我怀里消失......”
她忽然抓起桌上的狙击枪,哗啦一声拉动枪栓,金属撞击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脆:“所以别再说什么自私不自私的话了,宇成哥。” 枪口稳稳指向天花板,她却用另一只手勾住他的皮带扣,迫使他低头与自己对视,“从你在第一天给我留煎蛋的那天起,从你把哭花脸的沐沐塞进我怀里的那天起 ——” 她的瞳孔里倒映着他错愕的神情,像倒映着整个世界,“我就己经从棱镜,变成了你们家的徐一灿了。”
王宇成看着和平时完全不同的徐一灿,有些哑然,这个小保姆,真的是完全表现出了和平时不一样的一面呢。
也许,这才是那个叱咤世界的棱镜的真实一面吧——真霸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