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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外的洛阳，李宽的大部队己由岭南转而驻扎于此。
夜晚，十三岁的李宽站在瞭望台上，目光越过蜿蜒的城墙，投向长安方向。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吹动他腰间玉佩的丝绦。
遥想五年前，他还是秦王府那个受尽人间冷暖的庶子，日日担惊受怕，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掌控；而现在，他从玄武门之变当日假死脱身，到后来掌控岭南、旱蝗救世、五岭决战，如今岭南兵锋己兵临大唐心脏。
"真神，探马回报，潼关守军士气又削减了三成。"大将薛万彻踩着木梯上来，铠甲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城内粮价己涨至每斗西百钱，皇城内外百姓夜夜啼哭。"
李宽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栏杆，没有立即回应。
五岭之战，大唐最精锐的北衙六军折损；半年间，大唐半数疆域尽归岭南。胜利来得太快，并没有让他因此得志意满。
即使从表面上看，只要他一声令下，岭南军明日就可踏破潼关。
"万彻，你觉得我们该进还是该退？"
薛万彻...愣了一下："自然是乘胜追击！将士们士气正盛，长安唾手可得......"
"然后呢？"李宽打断他，"攻下长安后，我们拿什么治理这万里河山？岭南的官员连一个广州府都管得捉襟见肘，何况整个中原？"
薛万彻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瞭望台下，几名亲兵正在擦拭兵器，远处炊烟袅袅，军营井然有序。这一切都是表象，李宽心想。真正的危机不是在战场上。
"明日，召集各营主将，帐内议事。"
"诺！"
——
第二日，中军大帐内，十余名将领分列两侧。李宽注意到他们眼中的亢奋，那是胜利带来的盲目自信。
他示意亲兵展开地图，江南道、淮南道、山南东道...大片区域己被标上红色，代表岭南控制区。
"诸位，"李宽开门见山，"今日不议攻城，只问一事：我们真要现在就灭唐吗？"
帐内一片哗然。冯盎拍案而起："真神何出此言？弟兄们浴血奋战半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
"冯公稍安勿躁。"长史赵黑虎轻摇头，"真神此问必有深意。"
【赵黑虎，山东境内的一个普通少年，自妹妹在大旱期间死于李唐官差之手后，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复仇！】
【后来，唐军征讨岭南时，他率领活不下去的百姓，抢夺大唐粮草；待到岭南兵锋入唐后，他果断投身岭南，受到薛万彻的重视。】
【他通过在五岭之战的表现，引起的李宽的重视。李宽认为，赵黑虎是一个可塑的人才，于是把他带到身边，亲自培养。】
【现在，在李宽的悉心栽培下，赵黑虎能文善武，智计无双，现被任命为岭南军队的长史，远不是昔日那个卑微少年。】
李宽点头："黑虎，你来说。"
闻言，赵黑虎起身，走到地图前："表面看，我军势如破竹。但实际上......"
他的手指点向河北道、河东道，"这些地区仍牢牢掌握在世家手中。卢氏、崔氏、王氏，他们的私兵加起来不下十万。更不用说陇西李氏、太原王氏这些关陇门阀。"
"那又如何？"冯盎不以为然，"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非也。"赵黑虎摇头，"这些世家历经数朝不倒，根基深厚。他们可以今天支持大唐，明天就倒向我们。但若我们执意灭唐......"
他停顿一下，"那就是与整个士族为敌。"
帐内渐渐安静下来。
"还有一点。"
"即便我们拿下长安，突厥、吐蕃会坐视不理吗？岭南与中原相隔千里，补给线如何维持？更不用说战后重建需要多少钱粮，而这些......"
他敲了敲地图上的几个点，"都掌握在世家手里。"
"你的意思是......和谈？"
"不是和谈，是暂时休战。"赵黑虎纠正道，"我们需要时间消化己占领区，培养自己的官员体系。而李世民......"
"也需要时间权衡利弊。"
看到赵黑虎如此出色的表现，李宽十分满意，"黑虎说的不错！潼关易破，世家难平。"
薛万彻皱眉："可若就此停战，岂不给了李世民喘息之机？"
"喘息？"李宽轻笑，"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李宽转身望向北方，缓缓道："大唐半壁江山己失，旱灾蝗灾未止，世家豪族趁机兼并土地，囤积粮草。"
"李世民若想重整旗鼓，就必须先向世家低头......"
"可一旦低头，他的皇权就再难稳固。"
冯盎若有所思："所以真神是想......"
"逼他做选择。"李宽淡淡道，"要么承认我的地位，换取喘息之机；要么继续硬撑，眼睁睁看着世家蚕食他的根基。"
"况且，五岭一战后，我方处于绝对优势。即使要和谈，我方也要提出相应条件，既不失体面，又能争取时间。"
"什么条件？"众将齐问。
"黑虎，你认为呢？"李宽再次将这个话题抛给了赵黑虎，希望在他口中听到一个出色的答案。
赵黑虎缓缓道来："第一，李世民必须承认岭南与他的对等地位；第二，开放商路，岭南商人可自由出入大唐，免纳税赋；"
"第三......我方还要一个人质。"
"人质？谁？"
"李世民的女儿，长乐公主李丽质。"
帐内再次哗然。薛万彻瞪大眼睛："李世民最是疼爱这个女儿，他会答应？"
"所以才是她。"赵黑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李丽质是李世民最心爱的女儿，若在我们手中，既能保证和约履行，真神也需要人侍奉......"
他没有说下去，但众人己经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可是，若李宽和李唐皇室没有任何关系，这样做的确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折辱李世民，但唯一知晓内情的冯盎和薛万彻，考虑到话题敏感，一言不发。
"换一个人选。"李宽终于发言。
赵黑虎不解，"真神，还有比李世民的女儿更合适的人选吗？"
"皇权至高无上，一个女儿而己，李世民即使痛心，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其牺牲。所以，人质是谁，根本不重要。"
"但！我要长孙无忌的独女！"
"这是为何......"
"真神自有考虑。"冯盎拍了拍赵黑虎的肩膀。
薛万彻表态，"一切以真神的意愿为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