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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价？”
陆云舟轻笑出声，随手接过侍者托盘上的香槟，冰凉的杯壁贴在唇畔，“这让我想起巴黎街头的流浪狗，被踢了一脚就只会躲在墙角狂吠。”
他突然逼近，酒液顺着杯沿滴在楚劲松颤抖的手背上，“真正的猎手，可不会用‘等着瞧’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邢耀华倚在雕花立柱旁，把玩着被扯松的领结放声大笑：“老三，你这模样可比我当年掉进泥潭还狼狈！”
他的笑声像根钢针，扎得周围宾客纷纷别开视线。
有人偷偷掏出手机，闪光灯在暗处此起彼伏，记录着这场足以震动京城的闹剧。
楚劲松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血痕。
他盯着陆云舟眼底跳动的戏谑，突然想起半小时前对方温文尔雅举杯致意的模样——此刻这张脸却比淬毒的匕首更锋利。
“你以为楚家是纸糊的？”
他沙哑的声音里裹着冰碴，却难掩尾音的颤抖。
“纸糊的？”陆云舟突然将香槟泼在对方脸上，气泡在楚劲松惨白的脸上炸开。
他俯身逼近，呼吸扫过对方惊恐的瞳孔：“我踹你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活着走出这里。”
宴会厅的空调冷气突然变得刺骨，宾客们看着陆云舟缓缓解开西装纽扣，“楚三少，你敢赌命吗？”
楚劲松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圆桌，高脚杯倾倒的脆响惊得众人后退半步。
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那双平静的眼睛里，藏着连楚家都不敢首视的疯狂。
“记住了。”
陆云舟捡起地上的西装，随意甩在楚劲松肩头，布料上的酸臭味让后者胃部再次抽搐，“在我的字典里，‘退出’两个字，从来都是留给死人的。”
他转身时，袖扣擦过楚劲松脸颊，留下一道细小血痕，宛如挑衅的印记。
陆云舟的话语轻得像一片羽毛飘落，声线淡若远山雾气，却带着凿进磐石般的认真。
这轻飘飘的字句落进楚劲松耳中，却如晴空炸响一道紫电惊雷——他握着水晶杯的手指骤然收紧，杯壁上凝着的酒液都因手指震颤而簌簌滑落。
苏清妍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蜷缩，她望着男人挺首的背影，眼底掠过碎钻般的光。
此刻的陆云舟像被投入烈火重铸的精钢，轮廓比平日里清晰三分，肩线削薄却撑住了满室无形的气压。
那种变化难以描摹，似是被岁月磨平的棱角突然锋芒毕露，又像沉在深海的古船骤然浮出水面，带着蚀骨的沧桑与不容置疑的重量。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身影被一层暗金色的光晕笼罩，桀骜如孤峰劲松，深沉似万年寒潭，心脏莫名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酸涩与好奇绞成乱麻，却连一句精准的形容都抓不住。
二十三年来从未有过的悸动在胸腔里破土，她望着他肩颈处若隐若现的旧疤，突然渴望剥开那些漫不经心的玩笑，去触摸他过往年月里凝结的霜雪。
那些藏在他眼底风暴后的故事，或许该用“铁血”与“荣光”来书写，每一道褶皱里都沉睡着金戈铁马的回响。
邢耀华的喉结剧烈滚动着，手指攥得发白，退伍前夜抱着战友哭到嘶哑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
他望着陆云舟鞋尖碾过楚劲松胸膛的动作，那股熟悉的、能将懦弱熔炼成钢的气场再次将自己包裹，眼底血丝如蛛网蔓延——眼前人正是让邢家老爷子连夜摔了茶盏的“五星密档”主人，是那个能让军区高层压低声音说话的存在。
林疏月的目光如寒潭映月，当楚劲松喷出的血珠溅在米白地毯上时，她便彻底确认了猜想。
这个被苏清妍嫌弃“油腻”的男人，此刻周身散发的冷冽气场，与档案袋上的烫金印章隐隐重合。
只是当他鞋跟碾过楚劲松胸骨时，她忽然想问：是什么样的过往，能让一个人把“狠”字刻进骨髓，又把“藏”字玩成艺术？
楚劲松咳出的血沫混着碎牙落在地毯上，42码的皮鞋像一柄重锤砸在他肺叶上，腥甜的血气顺着喉咙倒灌上来。
他趴在地上看陆云舟笔挺的身影，那身影后仿佛站着千军万马，让自己到了嘴边的狠话都咽回肚里，只能把阴鸷目光藏进瞳孔深处——在这满是投机者和新贵的酒会上，他楚家三少被当众踩碎尊严，却没人敢摸出手机报警。
这世道就像他此刻尝到的血味，腥咸里藏着不成文的规矩：真正的权贵争斗从不上法庭，若他楚劲松真让警察铐走了陆云舟，明天整个圈子都会笑他丢了世家的魂。
当楚劲松被搀扶着踉跄离开，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渐被香槟甜腻掩盖，却没人再敢靠近陆云舟三步之内。
他端着红酒杯站在落地窗前，酒液在水晶杯里晃出暗红的波纹，像极了他眼底未散的硝烟。
林疏月拽走还在亢奋的邢耀华时，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鼓点——她得用加密线路把“五星密档”重现江湖的消息传回首都，此刻她望着陆云舟映在玻璃上的侧影，忽然懂了什么叫“蛰伏猛虎”：楚劲松不过是他用来敲山震虎的棋子，这场酒会则是他向京城势力发出的战书，而那份顶级密档里的故事，恐怕比她想象的更像一场跨越山海的铁血史诗。
苏清妍看着他指尖杯壁的动作，那动作里藏着与方才狠戾截然不同的温柔。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需要帮忙吗？”
这是她第二次问出这句话，却在看见他转头时怔住——方才如寒刃般的眼神此刻融成春水，落在她脸上时，连眼角细纹都带着暖意。
“不用，”
他晃了晃酒杯，酒液在灯光下泛着琥珀光，“有些坎得自己跨过去。”
苏清妍望着他眼中转瞬即逝的温柔，忽然觉得那些被她嫌弃过的“色眯眯”眼神，或许只是他披在身上的戏服。
就像此刻窗外的夜色，看似墨黑一片，实则藏着亿万星光，而眼前这个男人，究竟哪一面才是浸透骨髓的真？
或许连他自己，都在真假交织的戏梦里，把铁血与温柔熬成了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