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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妍挎着陆云舟的手臂，指尖无意识地蹭过他袖口熨帖的面料。
周遭声浪如潮水般翻涌，那些关于医药行业前景、资本运作的议论声细密地织成网，却在触及她耳畔时自动消弭成模糊的背景音。
她本就不是热衷社交的人，眼前这些西装革履的面孔虽同属国内医药百强阵营，于她而言却只是数据库里一串代表市场份额的数字代码。
在她的价值体系里，试管中跃动的蓝色火焰与实验室凌晨三点的灯光，永远比觥筹交错间的虚与委蛇更具真实感。
人的精力如同精密的仪器齿轮，若将刻度大量调拨给生意场的寒暄与人际网络的编织，科研天平的另一端必然失重。
苏清妍深谙此道，她腕间那道因常年握持移液器留下的浅痕，便是最好的佐证。
此刻被聚光灯般的目光追逐着，并非因她挽着谁的手臂，而是她身后那个足以撼动行业格局的 X - 03 试剂新合成法。
当这个名字在《La》杂志刊出的瞬间，东方医药的股价便如挣脱地心引力的火箭，连拉十日涨停板，K 线图在证券交易大厅的屏幕上灼成一道刺眼的红光。
“清妍，恭喜恭喜，东方医药这波怕是要赚得盆满钵满了！”
最先凑过来的是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袖口的百达翡丽在水晶灯下泛着冷光，“到时候可得带带我们这些老伙计喝汤啊。”
她微微颔首，唇角牵起极淡的弧度，像实验室里精准滴定的试剂，不多一分热情，也不少一分礼数。
“苏总真是青年才俊，早闻您学生时代便是常胜状元，这脑子怎么就长得这么金贵？” 另一位操着岭南口音的老板端着香槟杯，语气里的恭维几乎要漫出来，“我们这些人在您身后连尾气都闻不着咯。”
苏清妍的指尖在陆云舟手臂上轻轻点了点，那是她略显无措时的习惯性动作。
她能精准解析复杂的分子结构，却对这种社交场合的语言密码感到生涩。
好在身边的男人适时往前半步，用带着笑意的声线接过话头：“张老板过奖了，清妍就是个闷头搞研究的，这杯我替她敬您。”
红酒在水晶杯壁上划出优美的弧线，他仰头饮尽时，喉结在灯光下滚动出流畅的线条。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来了句：“苏总，听说您和陆先生是天作之合，这杯喜酒我们可等着喝呢！”
这话如投入滚油的水珠，瞬间让周遭的空气都带上了暧昧的温度。
苏清妍原本平静的眼眸倏地睁大，像被意外触碰的精密仪器，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陆云舟的西装面料。
“这位老哥真是好眼光！”
陆云舟的笑声带着几分狡黠，他侧身靠近对方，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低语了句，随即举杯朗声道，“借您吉言，这杯必须干！”
那老板心领神会地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神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才心满意足地退开。
苏清妍光洁的额角青筋微跳，她能清晰感觉到周遭投来的探究目光，那些关于苏靖川放权、东方医药继承权的猜测，像无形的藤蔓缠绕上来。
她刚想开口澄清，却见陆云舟冲她眨了眨眼，用口型无声说道：“配合一下。”
那副痞气的模样让她险些咬碎后槽牙，却又在瞥见他眼底促狭的笑意时，莫名泄了气。
就在这时，一个挺着啤酒肚的秃顶男人端着酒杯挤了过来，他身边的年轻女伴穿着深 V 礼服，丰胸在灯光下泛着不自然的光泽，走路时腰肢扭得像条蛇。
“清妍啊，”
男人声音洪亮，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熟稔，“郑叔我可是听说了 X - 03 的事儿，正好我这边也想往神经药物领域拓展，咱们强强联合如何？”
来人正是医药协会副理事长郑景轩，他身边的模特女伴此刻正用涂着蔻丹的指尖绕着酒杯柄，眼波像黏腻的蜜糖般往陆云舟身上粘。
苏清妍注意到她刻意挺拔的胸部，以及那过于的苹果肌，心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反感。
她不动声色地将身体往陆云舟身侧靠了靠，语气疏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郑叔，技术层面我负责，但合作事宜还得由家父定夺，您知道，我对商业运作不太懂。”
郑景轩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显然没料到会被如此干脆地婉拒。
但他很快又堆起笑容，眼神却意味深长地在陆云舟脸上逡巡：“现在想和东方医药合作的人可不少，清妍你得提醒你父亲，选合作伙伴可得擦亮眼睛，得找有实力、有信誉的才行。”
他说话时，身边的女伴正趁人不备，冲陆云舟抛了个矫揉造作的媚眼，那假睫毛几乎要扫到眉骨。
陆云舟端着酒杯的手指轻轻着杯壁，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玩味。
他侧头看向苏清妍，目光掠过她紧抿的唇线，忽然凑近她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看她那胸，硅胶垫得跟米其林轮胎似的，晃得人眼晕。”
苏清妍没忍住，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郑景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将目光转向陆云舟：“这位是？清妍不介绍介绍？”
“陆云舟。”
男人坦然回应，语气不卑不亢。
当郑景轩听到这个名字时，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了满面笑容：“果然是一表人才，后生可畏啊！”
他拍了拍陆云舟的肩膀，那力道带着几分试探，“以后医药界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们这些老家伙该退居二线咯。”
等郑景轩搂着女伴摇晃着走开，苏清妍才终于松了口气。
苏清妍看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尤其是郑景轩女伴那过分夸张的扭摆姿态，忽然冷不丁地问：“她好看么？”
陆云舟正低头观察杯底的酒渍，闻言下意识地答道：“还行……”
话音未落就瞥见苏清妍骤然冷下来的脸色，像实验室里瞬间降到冰点的冷凝管。
他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改口，语气夸张得像在做产品推介：“好看个什么劲！那假胸跟充了气的气球似的，晃得人眼疼！哪有你这样好，”
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一圈，带着几分痞气的认真，“你这才叫‘天然去雕饰’，看着就舒服。再说了，”
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补充，“摸着也软和，有弹性，不像那玩意儿硬邦邦的，跟摸塑料似的 ——”
“陆云舟！”
苏清妍猛地瞪他，脸颊腾地升起红晕，从耳根一首蔓延到脖颈。
她想怒斥，却发现对方眼里满是促狭的笑意，那笑容像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她心湖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