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泉来冷冷地看着姜妈被警方制服,将监控缓缓递了过去。
紧接着,
大家看到了一桩惨案发生全过程。
监控视频中,姜轩和姜满因为蜜袋鼯的存在,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从小到大你们有任何尊重我的地方吗?非打即骂,我也是人,我也会受伤!”
姜轩面部狰狞:“小贱人,你看老子的这是什么眼神?”
厚重的巴掌扇在姜满脸上。
姜轩甩着震麻的手,大臂一挥,一股脑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包括蜜袋鼯所在的笼子,随后,他高高举起不停挣扎的蜜袋鼯,想要摔死它。
姜满跌坐在地,拼了命地爬起来:“我已经用你的手机发信息给陆大哥,告诉他,你请他帮忙照顾雪绒,如果雪绒有事,以陆大哥的聪明才智不可能发现不了端倪!”
姜妈优雅地捧着咖啡杯,瞥向姜满,丝毫不掩饰眼底的鄙夷:“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你那么肮脏,陆泉来怎么会把心放你身上?他要找也是找门当户对的女人联姻。”
姜满狞笑,用关爱傻逼一样的眼神关爱着姜妈:“我身上流着你的血,我肮脏,你这个当妈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姜轩一脚踹倒姜满,摁着姜满的头不停往地上撞。随着门牙的掉落,一滴血飞溅在钟表上,染红了时针。
“贱人!”
谴责的语气如同一道铁鞭,一鞭又一鞭地抽在姜满身上。
不多时,姜满遍体鳞伤,深红的血把乌黑的头发缠成结。
姜满神志不清,却死死抓住姜轩的裤腿,朝人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姜轩双目猩红,他继续拳脚相向,直到姜满逐渐没了声息。
“滚起来擦干净地板,这次,罚你三天不能吃饭。”
姜轩喘着粗气,接过姜妈递来的手帕,擦拭满手的血迹。
好半晌,姜轩才意识到不对,他探了探姜满的鼻息,瞳孔放大。
姜妈不以为意:“死了也好。”
姜轩抹了把脸,一把薅住姜满的头发,像拽死猪一样拽着人往地下室入口走,鲜血在洁白的地板留下刺眼的拖痕。
视频到这已经明了。
陆泉来拳头如同闪电般袭向姜轩,几名警官压制怒火,后知后觉间伸手阻拦。
直播间水友气的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畜生!】
【她还那么小,你凭什么打她?】
【肯定是阿满之前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才挨打的。】
【受害者有罪论?这2B思想在炸裂届也是相当炸裂了。】
【家暴不小心致死而已,视频中姜轩明显是被姜满激怒,又不是故意杀人?而且,他看起来就患有精神病,控制不了情绪很正常,姜满不该招惹。】
看到这条离谱评论。
白芍眉头拧成一股绳,目光冷森森:“连豆腐都有脑,你却没有,人类进化的时候,你躲哪去了?什么话都能拿出来说两句,见过马桶,没见过嘴里长马桶的。”
姜满让她想起她第一只宠物。
由于不爱说话,她成了被孤儿院小团体排挤的人,就连宠物也没保护好,从那以后,她才学着怎么往身上披盔甲。
好比姜满。
但她总觉得姜满的死有蹊跷,像是一场早就拟定好的计划。
姜轩擦拭嘴角的血丝,眼神无辜,笑得好像一个疯子。
“她生来不就是给我们出气的吗?”
“凭什么姜家所有人都有精神疾病,就她没有,她太格格不入了,我身为她哥,当然要帮她融入集体。”
“可是她没疯!”
“疯的只有我们!”
“对了,你知道她为什么纹身吗?她也不想纹,但不纹遮不住淤青啊,这会让其他人看出来,你瞧,我多为她着想。”
“抓住我们又怎么样,有精神病诊断书,到最后,你们还是要放了我们。”
陆泉来双手紧握成拳,像是要把愤怒捏碎在掌心中,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关闭的直播,只知道他的心情和天气一样沉重。
站在警笛声中,陆泉来看见姜满被担架抬出来,他却没有勇气去掀白布。
陆泉来破解姜满的电脑,看到一封来不及发送给他的邮件。
入目是一张瘦长鬼影的黑白图。
:
从有记忆开始,我的鼻息间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葬礼那天,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闻到了不一样的松木香。
我太饿了,晕了过去,再醒来,松木香围绕在身旁,还有一碗热腾腾的姜茶。
茶太烫。
烫得我眼眶发红。
但胃和心都被填满了。
喜欢松木香,这样一来,有联系才不会引起瘦长鬼影的注意。(很抱歉,我把松木香当成了我报复瘦长鬼影的跳板……)
怪我没有见过幸福,总以为用心浇水,下个春天枯木就会发芽,可是空了的心根本捂不热,我错判了期待。
在名为苦难的河流中,仅凭一根断桨破烂的木舟无法远航。
那就让木舟倾覆吧。
……
姜满的遗言里没有留下委屈的字眼,却写满了泪。
少女用自己的死拖整个姜家下水。
陆泉来冷冷地看向姜轩,他不应该让少女的心血白费。
姜轩双手被铐上,进警车前和那双幽深凌厉的眼神对上,目光随即落在笔记本电脑中,他认出它属于姜满。
突然。
姜轩意识到一个可能,瞬间失去表情管理:“她故意寻死?她在报复?”
姜妈难以置信:“不可能,她最怕疼了,她一直渴望我们的疼爱,她怎么会!?”
陆泉来黑眸定定地看着曾经的好友:“下地狱给她赔罪吧。”
姜家人的疯癫被车门锁上,就如同他们的命运,会一道戛然而止。
第二天傍晚。
天空灰蒙蒙,微风下,凝结在空中的水滴没有扩散,墓园里缭绕着淡淡的雾气,好像蒙上了一层轻纱。
白芍放下一束百合花。
“谢谢你们来送她。”
一道低沉的嗓音从身侧传来。
白芍抬眸看过去。
蜜袋鼯垂着头抽泣:[阿满主人。]
陆泉来单手捧着蜜袋鼯,语气很轻:“与其痛苦余生,不如同归于尽。”
苏西西语调浸着潮湿的泪意:“这想法太极端了,如果我们能早点认识阿满,说不定还能阻止她。”
她发现她和姜满的相似,幸运的是,她还有外婆,还有白芍。
白芍却摇摇头。
一副并不认同的样子。
陆泉来注意到白芍的不赞同,眼底划过一抹惊讶:“你没看过她的遗书,为什么猜得到她一心向死?”
白芍长呼出一口气:“她的人生已经被悲剧定义,她太聪明,知道走不出来,她不会任由悲剧一次次重演。”
姜家人把鲜花揉进泥土里碾碎,即使勉强拼凑出鲜花的形体,裂痕也无法修复,悲伤早在一旁虎视眈眈。
嘀嗒转动的钟表见证了姜满的一生,为她的离开埋下了漫长的伏笔。
她留给世界的是心脏跳动的回响,是像风筝一样飞不远的蜜袋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