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木制的楼阁,大约建了西层,飞檐斗拱,墨瓦红墙,很是华丽。
“主子,这些山匪很是奇怪。”
云织指着那些老老少少的人,随即想起自己调查来的信息。
“这附近住的百姓倒是对她们不反感,甚至还有人说好话,说她们是被逼上山的,乃迫不得己。”
谢吟风静静看着,若不是知道这里是山匪的营寨,她还当走到那个村子里了。
这地方有不少民居,甚至还有牡丹、鸢尾等开得正盛的花,被打理得整整齐齐,俨然一幅生活的图景,哪里像是打家劫舍的山匪。
大槐树下甚至有男人在晾晒衣裳,旁边蹲着玩泥巴的小孩,脸上脏兮兮的。
有炊烟自屋顶飘起,风吹过一阵花香袭来,夹杂着饭食的味道,天空中倦鸟扇动着翅膀,缓缓落在树梢。
两人趴在草丛中,看了许久。
云织挠了挠被蚊虫叮咬的耳朵,小声问道:“主子,现下该怎么办?”
“等天黑。”
谢吟风睫毛轻颤,指着那小楼,“我去探探虚实,你打探一下这里的布防,切记不要暴露自己。”
话刚说完,她就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云织显然也听到了,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分开。
犬吠声忽远忽近,暮色中灯笼依次亮起,远处连绵的山峰在渐暗未暗的时光里显得有些深沉。
谢吟风踏着树枝草叶,一路飞身来到小楼的二层,里面隐隐约约透出几个人影来,还有说话的声音。
她沾湿手指,将窗户纸破开一个小洞,朝里面看去,是一间议事的厅堂,中间坐着一位年过不惑的女人,左右两边也依次坐满了人,看着倒年轻一些。
“老大,我听说那太女要攻打我们营寨,这消息是真是假?”
左手边的年轻女人神色凝重,“要不然先将带着孩子的男人送出去。”
主位上的女人道:“今日下午的确有消息传来,太女己经派了人来打探消息,你们最近有没有察觉到异常?”
“老娘派人盯着进山的口子,发现山下的密林中有几个衙门的人,不过都是些酒囊饭袋,绕在那林中出不来。”
“阿月,不可轻敌。”
主位上的女人皱着眉,忽然又道,“老七,昨手下的人在山下被杀的事,你可查清楚了,是何人所为?”
被叫老七的女人站起来,咬着牙道:“没查清楚,倒是知道了那小公子的身份,老大,我们怕是惹上麻烦了。”
“什么,那小公子什么身份?”有人惊呼。
“他是跟着太女来的,我们的人见他叫太女姐姐,怕是宫中的皇子。”
“你们,你们竟调戏了皇子?”
刚站起来的老大,听见这话又跌坐在座位上,脸上一片惨白,手指下意识摸向腰间的刀鞘,“平日里,我便告诉你们谨慎一些,少去祸害人,你们就是不听,这下完了。”
“老大,怕什么。”有人没当回事,“我们年年给那姓高的县令上供,给她的银子少说也有几大箱子,如今到了这时候,她岂能撂挑子。”
“你懂什么。”老大狠狠瞪着她,“那姓高的不过是个县令,她能拗得过当朝太女?”
“往日上供的那些银子,不过是让我们安稳度日,真到了拼命的时候,她怕是第一个出卖我们,好换取自己的狗命。”
“爷爷个腿的,看老娘不去宰了她。”
“老五回来,这时候了,你还冲动行事。”
厅堂中闹哄哄一片,夜更深了,山间凉风飕飕,到底有些冷。
谢吟风如蹁跹的飞燕,从二楼一跃来到三楼,一圈查看下来,发现这里都是住人的房间。
又上了西层,门窗全部紧闭,借着窗外的月光,模模糊糊看见几口箱子,想来是山匪堆放财物的地方。
绕过一根柱子,发现三层通往西层的楼梯间,还有人把守着。
这更加证实了谢吟风心中的猜测,借着旁边的凭栏,提气运力,几个起落就落到了地上。
一层有几间房的门也锁着,谢吟风刚一靠近,就看见利刃在暗夜中泛着寒光,竟全是兵器。
只可惜夜色有点深,又不便点灯,看得不太真切。
查清了这座小楼,她又朝着住人的地方走去。
从最外围走到内部,才渐渐摸清,这地方规划严密,比寻常的村落还要周全。
里面全是有小孩的人家,外围则是看管营寨的护卫,一圈一圈围过来,将小孩和男人围拢在中间,真是巧思。
等谢吟风查清所有的情况和云织会合的时候,天色己经渐明,太阳的金光漫过云层,雾霭越发浓重,鸟儿啼叫着飞出巢穴。
等下了山,云织将自己查到的情况交代了一番,便率先离开。
谢吟风取掉代面,从树后牵出自己的马儿,绕道章侍卫几人身前。
这几人被困在此地半日又一夜,早就疲乏至极,靠坐在一棵榕树下神情恹恹,目光时不时盯着不远处的草丛,好像那里面有什么可怖的东西。
“看什么呢?”
她出声询问。
随即有人惊叫,“啊~你是人是鬼?”
谢吟风没有搭话,倒是章侍卫认出了她,踉跄着从地上起来,指责道:“你去了哪里,为何不等我们?”
“是么?”谢吟风唇角微弯,露出一抹冷笑,“我在前面等了许久,也不见你们的踪迹,还以为章侍卫不愿同谢某前往,便只好独自打探情况了。”
章侍卫一听她这话,面上闪过慌乱,随即结结巴巴说道:“谁,谁说的,明明是你故意甩掉我们,我们如何能找到你?”
“证据呢?”
谢吟风轻飘飘地丢下一句。
“这要什么证据,你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怕被我们发现,所以才故意甩开我们。”
“哦,原来县令身边的人,红口白牙便可污蔑人,倒是教谢某长见识了。”
“什么县令,你放肆,我们是太女殿下的人。”
“啊?”谢吟风一脸惊异,“你是说我前日山脚下见到的,就是太女殿下?”
章侍卫见她的模样,顿时满脸懊悔,狠狠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才道:“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总之,你独自行事,不带着我们,这事我定是要告诉主子的。”
谢吟风像是没听见她的话,捏着手中的剑,神情有些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