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因‘只有他们俩’窃喜,结果深夜时候,一辆驴车悄悄驶来,拉来了一车老弱,都不姓赵。
赵宅的孩子都没睡觉,在宅院里等着,驴车一到就安静的帮忙搬行李,不过片刻,驴车便继续行驶,离开了这里。
请来的老师一共三位,最年轻的也西十多岁了,最年长的年近六十,三人中有两人是京都名校下放下来的,都是多年前享有盛誉的名师,另一位曾是高中老师,因性格过刚正,被学生斗下来的。三人各带了一个孩子过来,两个女孩,一个十二,一个八岁,还有一个男孩,才五岁。
能带一名孩童同往,这是当初林亦乔和赵屹恒商量后下的决定。从高处跌落的人,有过那样屈辱的经历,必将使他们格外小心、谨慎,请动他们不容易,大队长说话也未必管用。可人总有软肋,能带着一个家里的孩子一同脱离那苦海这样的待遇,会让他们愿意搏一搏的。
至于为何能带孩子不是大人,也有原因,赵宅孩子太多了,与孩童有天生体力差异,林亦乔不希望有人趁她不在家欺负她的孩子。
再一个,成年人心思多,林亦乔也不想请个麻烦回来,天天搞宅斗。毕竟请进赵宅的人,与他们风险同担,可以放心,但要有需要送走的那一天,就要考虑对方是否会釜底抽薪,暗害她们了。
后院的安排也简单,一共准备三间房,两个带女孩的老人同住,两个女孩同住,另一对爷孙同住。
新来了这么多‘不姓张’的,林亦乔看出沈望舒情绪低落,干脆让沈望舒在她屋子住几天,正好这小孩没安全感,也让他安安心。
安顿完三家人,林亦乔就回屋了,明天要去军区表演,她明天是要去撒网当海后的,不能睡太晚,影响气色。
沈望舒跟在林亦乔身后磨磨蹭蹭爬上床,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的林亦乔很是无奈。
“有话就说。”
沈望舒低着头,偷偷瞄一眼林亦乔,又抿了抿嘴,才道。“我以前住那个牛棚有个爷爷出自中医世家,医术很厉害。”
林亦乔低头去沈望舒垂的脸。“你想把他们也接来?”
沈望舒有些难以启齿,憋得脸都红了。“他们当初帮过我很多,所以我想若是可以的话……但他们很厉害,都是有本事的人!”
林亦乔看着他默了默。“他们?”
沈望舒一噎,过一会才道。“还有个大娘,是会医术爷爷的妹妹,当初我娘……”沈望舒说到这,停了好半晌才继续道。“她擅长一些养护肌肤的方子。”
林亦乔猛的坐起,二话不说就拉着沈望舒往外走,去找赵屹恒。
沈望舒将刚刚与林亦乔讲过的关键信息又说一遍,林亦乔豪气的从怀中又拿出一沓钱塞给赵屹恒,还是一千元。当初奖金发放的时候林亦乔就分成十份捆了起来,省的用时现数,所以现在一挥手就是一千。
赵屹恒有点无奈。“钱不用,我这还剩不少,只是那个村子的大队长并没有贪财的名声在外,从他们村借人未必能成,若是不成,我怕招麻烦。”
林亦乔一脸认真的拉着赵屹恒的手。“屹恒,中医世家有他们自己的传承,我们有必要冒这一次险,最起码为了你,为了福宝,也要努力尝试一下。”
赵屹恒心下触动,紧抿着唇,坚定的点头。最终还是收下了那一千块钱,林亦乔说的,有备无患。
林亦乔脚步轻快的回屋,沈望舒跟在她身后沉思。妖精娘娘情绪起伏的时间好像是他说大娘擅长护肤方子的时候,可她刚刚又很认真的跟赵屹恒说中医对他们很重要……所以,她到底是因为哪件事才这么开心呢。
沈望舒脑海深处模糊的记忆里,似乎他娘也因为那些护肤方子的效果而开心过……
……
次日是去军区表演的日子,林亦乔得起早,等她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沈望舒己经将她今天要穿的衣服准备好,整齐的叠放在床边,听见屋里动静就连忙提了热水进来,兑了一盆温水让她洗漱,等她洗漱好,沈望舒己经将她今天的早饭装好了,一个鸡蛋一个肉包子,还有用罐头瓶子装了半罐的温水。全都装在了暖暖前几天帮她缝好的一个斜挎包里。
林亦乔好像又回到了有保姆照顾的日子,很坦然的享受看似比她小六岁,实际比她小十八岁的小弟弟的照顾。脚步轻快的离开家,坐到沈望舒的自行车后座,被驮着往文工团去。
林亦乔刚吃完了一个鸡蛋和半个肉包子就到地方了,林亦乔不耐烦拿东西,把那半个肉包子塞沈望舒嘴里,拿出罐头瓶子自己小口喝掉大半的水后,又将罐头瓶子装回斜挎包里,连斜挎包一起挂到了沈望舒的脖子上,然后转身就想走。
沈望舒急忙拉住林亦乔的手,小小少年无奈叹了口气,然后从斜挎包里掏出块手帕,给林亦乔擦了擦嘴唇上的油,又将手帕叠好,塞到了她的口袋里。
“手帕总是要带的,留着擦擦东西。”沈望舒小大人似的叮嘱。
一方手帕而己,轻飘飘的,林亦乔不在乎,随他去了,然后笑嘻嘻的跟沈望舒挥手告别。
沈望舒在原地目送林亦乔走进门才调转车头回去。
顾振庭站在车旁目睹这一切,李建军走到他身边感慨。“看来林同志跟赵宅那帮孩子们相处的很不错啊。”
那天从文工团离开的时候,顾振庭不放心,让人去打听过林亦乔被安排住着的赵宅的事,听说了她接管赵宅大小八个孩子,且赵宅的原负责人刚刚去世的消息。
李建军那时恰好在场,听闻此事大夸林亦乔是个有责任、敢担当的好同志。顾振庭却听得皱眉。林亦乔才十八岁,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能照顾的好那么多孩子么?她自己尚且在这个城市无依无靠,却要为那么多孩子遮挡风雨,顾振庭怕她吃苦,怕她受累。他眼里的林亦乔还是个娇憨的小姑娘,她才是最该被人呵护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