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瑶光殿的囚徒
卯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声,瑶光殿内便传来一阵刺耳的琴音。
"铮——"
沈妙触电般缩回手指,瞪着眼前焦尾琴的眼神活像见了鬼。琴弦上沾着斑驳血迹,是她方才慌乱间被割破的指尖。屏风外响起老嬷嬷阴恻恻的声音:"沈姑娘,您从前最爱说,琴音如心绪。这般杀气腾腾的调子,是想告诉陛下什么?"
她盯着雕花窗棂外游荡的狼犬黑影,生生把骂娘的话咽了回去。
这是她穿成白月光替身的第七日。瑶光殿的每一刻都像踩在薄冰上——晨起要熬一碗带着桂花蜜的药,午时需在御花园奏那该死的《长相思》,夜里还得抄写沈清瑶生前最爱的《妙法莲华经》。更可怕的是,暴君总在她最狼狈时出现。
"宿主请注意,暴君好感度-5,当前累计-10。"系统的机械音突然响起。
沈妙手一抖,琴弦又崩断一根。昨夜萧景琰突然驾临,正撞见她偷吃供桌上的糕点。那男人倚着门框看了半晌,临走前撂下一句:"清瑶从不贪甜。"当时他剑柄的动作,让她整夜噩梦连连。
"沈姑娘,该试新衣了。"老嬷嬷捧着朱漆托盘进来,暗红宫装铺展开来,竟是件未完工的嫁衣。
"这是......"
"陛下吩咐的。"老嬷嬷枯槁的手指划过金线绣的并蒂莲,"下月初八是沈家小姐的忌日,您要穿着这个在灵前跳《招魂舞》。"
沈妙背后沁出冷汗。原著里提过,每年忌日,暴君都会让替身穿嫁衣殉葬。去年那个女子,是被活生生钉进棺材的。
(2)御花园的杀机
未时的日头毒得很,沈妙抱着琴缩在御花园凉亭角落,看着亭外乌泱泱跪了一地的朝臣,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爱妃怕什么?"萧景琰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玄色龙袍领口随意敞着,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箭疤。他指尖把玩着一支金簪,正是今晨从她发间摘下的,"今日南疆使臣献礼,正缺些风雅助兴。"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三个异族打扮的男子正拾阶而上。为首者戴着青面獠牙的鬼面具,腰间银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沈妙突然想起原著中的细节——南疆王族擅蛊,以人皮制鼓,闻鼓声者七日癫狂而死。
"久闻沈姑娘琴艺冠绝天下。"鬼面使臣忽然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铁,"不知可否赏脸奏一曲《破阵乐》?"
沈妙手一抖,琴匣险些翻落。《破阵乐》是北梁军歌,曲调铿锵肃杀,原主沈清瑶以温婉著称,怎会擅长这种曲子?
"使臣说笑了。"她强笑道,"妾身......"
"铮!"萧景琰突然拨动她怀中的琴弦。冰凉的指尖若有似无擦过她手背:"朕的瑶瑶,只会为心上人奏《长相思》。"他说话时气息拂过她耳畔,惊起一片战栗。
亭外忽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沈妙瞥见宰相裴元忠正在擦拭额角冷汗,他脚边躺着摔碎的茶盏。这个细节让她心头一跳——原著中裴相可是暗通南疆的叛臣。
(3)血染《春江月》
最终弹的是《春江花月夜》。
沈妙强迫自己盯着琴弦,冷汗却己浸透三重衣衫。当弹到"江潭落月复西斜"时,鬼面使臣突然抚掌大笑:"错了!第七转该用跪指,沈姑娘这手法......倒像是刚学琴的稚童。"
满座哗然。沈妙瞥见裴相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忽然明白这是场精心设计的局。真正的杀招恐怕不在琴艺,而在这曲《春江月》背后的秘密——原著提过,沈清瑶曾在春江畔救下落难的萧景琰,这曲子是他们定情之音。
"赏。"萧景琰忽然将腰间玉佩掷入她怀中。入手温润的蟠龙纹让沈妙浑身发冷,这是能调遣三军的虎符!
"陛下不可!"裴相果然拍案而起,"此物关乎社稷......"
"裴相。"萧景琰笑着打断他,袖中寒光一闪,"三年前你送进宫的那个替身,好像也姓裴?"一截断指"啪"地落在青玉案上,正是裴相小妾今晨献上的葡萄。
血腥味弥漫开来时,沈妙突然瞥见鬼面使臣袖中寒光一闪。
"小心!"
她本能地扑向萧景琰。利刃入肉的闷响中,肩头炸开的剧痛反而让她清醒——系统说过,这具身体有先天心疾,重伤会导致任务失败。
"传太医!!!"萧景琰的怒吼震得琉璃瓦簌簌作响。沈妙倒在他怀里,看着暴君猩红的瞳孔,竟觉出一丝扭曲的快意。原来他也会惊慌失措,原来疯子的心跳也这般滚烫。
"虎符......还你......"她染血的手指攥紧玉佩,"我才不要......当活靶子......"
恍惚间,似乎听见他颤抖的低语:"沈妙,你敢死试试。"
(4)金笼锁雀
再醒来己是三更天。
沈妙望着帐顶盘旋的金线游龙,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肩头传来细密的刺痛,掺着某种奇异的药香。她勉强侧头,看见萧景琰正就着烛火看折子,半边脸浸在阴影里,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青灰。
"为什么挡刀?"他突然开口,朱笔在折子上洇出大团血渍。
沈妙盯着他袖口暗红的血痕。今晨太医说过,解"相思烬"剧毒需以药人血为引,而暴君腕间新旧交叠的刀伤......
"臣妾......见不得陛下受伤。"她哑声重复人设台词。
"撒谎。"狼毫笔"咔嚓"折断,他掐住她下巴逼视,"你扑过来时,眼里全是算计。"
疼痛让沈妙清醒。她忽然勾起苍白的笑:"陛下若死了,谁给我解脚链?"说着晃了晃金镶玉的锁链——今早她发现这镣铐内侧刻着细小的"琰"字,像是经年累月出的痕迹。
萧景琰瞳孔骤缩。这个神情让沈妙想起昨夜误闯书房时看到的画面:满墙都是"沈清瑶"的画像,最早的己然泛黄,最近的墨迹未干,而画中人......分明是她的脸。
"很好。"暴君忽然抚上她包扎好的伤口,力道温柔得像触碰易碎的瓷器,"明日朕送你份大礼。"
(5)剥皮鼓
三百南疆战俘跪在瑶光殿外时,沈妙终于明白何为"大礼"。
"爱妃可知,昨日刺客用的什么毒?"萧景琰把玩着镶满宝石的匕首,刀尖正对下方瑟瑟发抖的鬼面使臣,"此毒名'相思烬',需用下毒者的心头血做药引。"
沈妙盯着使臣面具边缘的疤痕。那疤痕的形状......竟与萧景琰锁骨上的箭疤如出一辙。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太医院最深处那本禁书上的记载:南疆皇族双生子,必有一人被制成"影傀儡"。
"陛下!"她突然娇弱地倚进他怀里,"臣妾怕血......"
萧景琰低笑一声,将匕首塞进她掌心:"比如......这位使臣大人?"他握着她的手缓缓下压,刀尖刺破鬼面具,露出一张与暴君七分相似的脸!
"主上......"使臣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这个称呼让沈妙浑身发冷——原著中暴君确有个双生弟弟,因谋逆被凌迟处死。
"真正的解药在您袖中。"她突然凑近萧景琰耳畔,"龙涎香里混着曼陀罗,是镇痛安神的方子。"说话时指尖轻触他袖袋,果然摸到个硬物。
空气骤然凝固。萧景琰眼底翻涌着滔天巨浪,掐在她腰间的手几乎要捏碎骨头。许久,他低笑出声:"瑶瑶总是这么聪明。"
转身刹那,声音化作寒冰:"南疆细作潜入皇宫,全部押入虿盆。至于这位......"他盯着地上颤抖的"影傀儡","剥皮制鼓,送去南疆王帐。"
(6)夜探秘阁
子时的更鼓声里,沈妙赤足踩过冰凉的金砖。
日间那场血腥盛宴后,萧景琰亲自给她脚腕系上银铃。此刻每走一步都像在刀尖起舞,但她必须找到真相——太医署记录显示,真正的沈清瑶是吞金而亡,可系统却说她是病逝。
秘阁的铜锁"咔嗒"一声弹开。月光透过雕花窗,照亮满室泛黄的卷宗。当翻到三年前的记录时,沈妙如坠冰窟:
"永昌三年七月初七,沈氏女清瑶于大婚夜吞金。帝恸,取心头血合药,留尸身于冰棺......"
"爱妃在找什么?"
烛火骤亮。萧景琰倚在门边,手中抛接着那个从使臣脸上剥下的鬼面具。他腕间渗血的纱布刺得沈妙睁不开眼,更可怕的是身后木箱里传出的"咚咚"声——那里面装着尚未断气的剥皮人!
"陛下......"她踉跄后退,撞翻了案上烛台。
火光腾起的瞬间,萧景琰突然将她按在墙上。他指尖沾着自己腕间的血,缓缓描摹她的唇瓣:"知道太多秘密的雀儿,是要被拔舌的。"
沈妙在血腥味中颤抖,却瞥见他另一只手里攥着的物件——正是她穿越那日戴着的现代腕表!表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秒针永远停在车祸发生的时间。
"不过......"暴君忽然含住她耳垂轻笑,"朕允许你猜一猜,当年沈清瑶吞的金子,是谁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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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夜宴杀机
戌时的宫灯将太液池照得通明,沈妙盯着裴相袖口翻飞的金线纹样,险些打翻酒盏。
那花纹——分明与她现代腕表的齿轮浮雕一模一样!
"爱妃对裴相的衣裳很感兴趣?"萧景琰突然捏住她执筷的手,力道大得像是要碾碎指骨。他今日难得穿了绛色常服,烛火下竟显出几分人间的暖意,如果忽略腰间那柄饮血无数的龙鳞剑的话。
沈妙强忍疼痛娇笑:"臣妾只是觉得......那花纹精巧得很。"说话时故意将袖中腕表滑出半寸,果然瞥见裴相瞳孔骤缩。
"不过是寻常机括纹。"裴相起身敬酒,宽大的袍袖却"不慎"扫落银箸。弯腰拾取时,他颈间露出半截红绳,末端拴着的铜钥匙上,赫然刻着瑞士手表logo!
沈妙如坠冰窟。这个时代怎么会有现代工业符号?
"听闻沈姑娘前日在水榭落水,可有受惊?"裴相浑浊的老眼闪过精光,"老臣认识位神医,最擅治......失魂症。"
最后三个字轻得像毒蛇吐信。沈妙突然想起车祸前夜,那个站在卡车阴影里的白发老人——正是裴相的脸!
(8)密室交锋
子时的梆子声未落,沈妙己被捂住口鼻拖进密室。
"穿越者不止你一个。"裴相点燃墙角的鲸油灯,火光映出满室奇物:青铜司南旁堆着防毒面具,竹简与平板电脑并排陈列,最骇人的是冰棺中那具穿西装的男尸——分明是她在现代医院的同事!
"三年前我用陨石能量启动时空仪,可惜只传送了部分意识。"裴相着西装男尸手腕的电子表,"首到你带来完整的时空锚点......"
沈妙突然撞向墙角的青铜树。机关启动的瞬间,她抓起平板电脑砸向裴相:"老东西!卡车失控是你动的手脚!"
混乱中她瞥见屏幕上的监控画面——现代医院里,她的身体正戴着呼吸机,而护理记录显示:脑电波异常活跃,疑似双重意识投射。
"你以为萧景琰为何留你性命?"裴相突然阴笑,"他早知你是异世魂魄,想用你的血祭炼长生......"
密室石门轰然炸裂。萧景琰提着滴血的剑站在硝烟中,脚边滚落着南疆使臣的头颅。他腕间纱布不知何时散开,露出深可见骨的刀痕——那伤痕的走向,竟与密室墙上的时空坐标图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