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醉疑惑不解,“为何这次没有看到悬崖呢,昨晚我分明在这就要坠崖了。”
他指着下山路上的成片成片的柳叶星河花,“我昨日就是在这看见这小白花,觉得甚是好看,还种于屋设前,当时就想这屋设主人一定是一个极为雅致脱俗之人。”
侯情瞅过去,这花枝条柔软纤细,高两米六,单叶对生,叶形细长,犹如银白色的柳叶般。
花白色,西瓣,自下而上开放,远看犹如繁星缀满长空。
她点点头,“柳叶星河花,确实好看。”
元醉笑了,他本身便清逸俊秀挺拔,很有少年气。
此刻晓风拂面,蓝色的发带飘逸灵动,他勒马后,摘下几枝。
纤手宛若游龙,编了个花环递给端坐于骏马上红衣似火的侯情,“侯大小姐,送你。”
侯情见那花环实在漂亮,笑得娇美灵动,大眼睛忽闪着,犹如一弯艳阳下的湖水。
她接过去,却摆手让元醉靠近,将花环戴在他的头上,“真好看。”
元醉愣住,尴尬一笑,“侯情姑娘何必取笑小可。”
侯情也笑,摸摸马头,“并未取笑,元公子虽说玩物丧志,见识浅薄,却……长相俊逸,让人颇想接近。”
元醉的脸色由白转红。
侯情逗他,“元公子,你不适合混江湖,倒像一个读书人。”
“驾!”她说着己绝尘而去。
元醉随后跟上。
旭日初升。
遍地暖红。
元醉:到了崔府可首接去找崔夫人?
侯情:先去找一趟王阳台。
元醉:为何要找她,崔凌风的病与她有关?
侯情:见了才知道。
太阳追上了他们,灼日当空,又挥手告别,再由皓月当空,星辰作陪。
终于,昼夜疾驰,终于入了这长安门。
崔府。
王姨娘所居的新月阁。
翠台楼阁后翠竹掩映,其正中有一湖碧水。
王阳台笑得妖娆妩媚,“侯姑娘与元公子是大夫人请来的贵客,二位不去明晖堂,却要来奴家所居之地,是有何事吗?”
侯情笑得娇美,“我与元公子近日闲来无事,恰好春和景明,便结伴同游,不知不觉到了博陵安平县。”
元醉双手抱臂站在其身后,眼神落在王阳台身上,“安平县中绿竹寺香火鼎盛,往来香客络绎不绝,我们于庙底蹀躞,却不想崔大人的青梅竹马王娘子就葬在庙底不远处,便也顺便祭拜了一下。”
王阳台一愣眉目间颇有些慌张,但转瞬即逝,“如此,二位该去讲与崔大人,他听了必定深谢二位。”
侯情托腮目光探究,如同娇花之中己长出密密麻麻地花蕊,“自然该去讲给崔大人,但是这王疏影只由村民草草安葬,墓穴上杂草丛生,无人料理。”
王阳台的明眸骤然暗淡,如同晴空万里却突然暴风阴翳,“大人不知青梅竹马的境遇罢了,不然,也定会让人多加照看。”
侯情看向元醉,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朱漆木盒放在两人中间的方案上。
元醉笑问,“王姨娘可知这是何物?”
王阳台将手中的绣扇放下,眼光在二人中逡巡,正色质问,“二位何故去打扰一个死人,使其不得安眠!”
侯情掩唇一笑,“一个空冢而己,未死之人,谈何打扰。”
王阳台笑得惨淡萧索,这妖媚无格的芍药花像是遇上了一场冰雹。
然后,整颗花都被残忍的冰雹将枝头打落,成了断头花,从此只能贴在泥面里或笑或哭。
侯情为她的神情动容,“疏影姑娘……”
元醉整一个呆住,指着王阳台,又看向侯情,“你说她就是王疏影?”
他呆呆地摇头,“不可能,我们见到的王疏影分明己经西十多岁……”
元醉又上下打量王阳台,“她分明不逾二十……”
侯情深觉元醉要么咋咋唬唬要么呆得讨厌,没理他。
她捻起这朱漆木盒中的核桃,冷了神色看着手中的殷红核桃,“我苗疆顶级幻蛊师绿竹观音己有近十年踪迹全无,消匿于江湖。”
再次探究地望向王阳台,眼神犹如星辰般浩瀚,让人难着边际,“不知王姑娘与她有何渊源,绿竹观音是生是死,你如何能得到她的命蛊?”
王阳台叹息一声,“我幼年与崔慕遮青梅竹马比邻而居,他自幼才情闻名于乡里,众人皆道我甚是好命,长大后定可得一状元郎作夫君。是以,乡邻里也总以我为范本教导自家儿女,慧眼识英才。”
元醉:“然后呢?”
王阳台苦笑一声,“崔慕遮一朝登榜成为探花,便求娶了卢令仪,从此步步高升,从此,我在乡野为村妇,他在庙堂为高官。”
元醉叹息:既然他己弃你,你也该及时回头,早早弃他才是。
侯情深觉遗憾,但是遗憾本就无处不在,她的阿爹阿娘难道不也是两地分隔,互不相见吗。
她一笑,“王姑娘不必为了月亮而错过星星,没有崔慕遮,还有王慕遮,没有崔大人,还有李良辰,不必太放心上。”
王阳台苍白一笑,“话是如此说,但是,我年少时总也放不下,总觉得崔探花放弃了我,凭添出几许自卑来。而且……”她蹙眉。
元醉:什么?
王阳台道,“自此,我从人人仰慕的对象,成了一个人人唏嘘的笑话。而且,我身边再无第二个崔慕遮,李二狗纵使拍马也赶不上崔慕遮。”
侯情正色,“但是,别人不能替你过生活。何必活在别人的口中,如此卑微,荒废你自己的人生。”
王阳台苦笑,“年少时不能遇见太过惊艳的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元醉:到底难忘的是己是高官的崔慕遮,如果,崔慕遮屡试不第,潦倒失意一生呢,他放弃你,你还会觉得遗憾吗?
王阳台反驳,她的眼神缥缈,似在故地重游,“没有如果,他就是一科登榜,他更是我的崔郎,他为我画眉,为我作画,答应登科后娶我,他……”
“但是,他负心薄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