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亦有蛊

第三十七章 世上并无双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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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中原亦有蛊
作者:
拔草散人
本章字数:
4134
更新时间:
2025-05-23

七月光阴,弹指一瞬间。高阳公主的孩子呱呱坠地,眼睛明亮,鼻梁高挺,春花秋色,眼角泪痣,恍若故人。

而吴王李恪擅自回京被陛下斥责:“吴王虽有因由,顾念手足之情,只斥责不重罚,勒令吴王李恪即刻返回封地,无诏不得入京。”

骊山脚下茅草屋新坟,也是孤坟。

吴王李恪七个月前陪着身怀三甲的高阳公主祭拜辩机,无漏寺的一个小沙弥看到公主的鸾驾跟了过来。

他从怀袖中掏出一封信交给高阳公主,她展开信映入眼眸的便是熟悉却又略带禅意的字迹,信封上还有若有若无的檀香气息,“高阳卿卿如晤,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己与你永别。辩机此生辜负佛祖,也负公主,实在无颜苟活于世。万望公主此生长乐,不必为辩机伤怀。辩机遇公主犹如铁树开花,枯草逢甘霖,此生无悔。只叹,世间并无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辩机绝笔。”她的眼泪在墨上晕开,那墨如水墨画一般缥缈朦胧“吴王兄,上天为什么将我生成女的啊,若是我是男人就好了,就没有这么多条条框框,我可以独立开府,挑选自己心仪的人。”

“高阳。忘了吧,重新开始。”吴王李恪他总是带着悲悯去看高阳公主,他也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面前,替她挡去风霜与刀剑,他略带忧郁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高阳,如若你不愿再见故人,待这孩子生下来,不如将他交给我抚养,我带着他前往我的封地。从此,山野漫漫,路途迢迢,你也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他微低了头,诚挚地建议。

“吴王兄,我的孩子我要带在身边,亲自抚养。”房遗首一身玄色素袍,他点点头“吴王放心,我定会照顾公主。孩子……是我房家的骨血,他会在房家安然无忧地长大。”

房遗首剑若两把利剑,眼里悬着星星。他的鼻梁如一座小山高挺,他的唇若春花秋月。他的承诺掷地有声,让人深信不疑。他确实很适合新任梁国公的位置。

而房遗爱站在房遗首右侧“大哥。”他急切地呼唤,面目狰狞,“你怎么能答应一个野种养在房家。”吴王李恪的眼神立时狠戾起来,房遗爱不由得被这目光吓得后退一步。

房遗首再次拱手,郑重地承诺:“吴王放心,有我在,定会看顾公主与这个孩子。”李恪这才收敛了周身凌厉的气息,点了点头。

吴王领旨后返京,他的背影很快就成了一个黑点。高阳公主喃喃:“这人间聚散总是这么快,这么无常。”

从此,高阳公主总是醉酒,她也总做一个梦。梦中她身着玄衣,戴着大典的衮冕,白珠九旒,以组为缨,色如其绶,青纩充耳,大裘,缯表,黑羔表为缘,纁里,黑领、襟、襟缘,硃裳,白纱中单,皁领,青襟、襈、裾,硃袜,赤舄。鹿卢玉具剑,火珠镖首,白玉双佩。

而辩机就在她的旁边,身着锦襕袈裟,手持九环锡杖,俊朗如月,气若清风。

白皎皎劝她“公主,少饮些酒,这酒里下了蛊,多饮伤身,还是不喝为好。”

高阳公主手边放着一本《驱蛊燃犀录》,此书结合了蛊术与中医,上面详细记载了投蛊与治蛊的方法。而她偏偏从其中选中“浮梦三生”,此蛊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具象化,比第六感来得真切实在。

而这“浮梦三生”的解法更简单:不饮即可。然而,高阳公主却心甘情愿入局。

高阳公主府的夜里很寂静。远处的烛光映在帐幔之上,内殿深广,一切仿佛都是虚幻的,你一碰,这些就全部消失了。隔着漆黑的夜,隔着寂静的漏声,只有她在自斟自饮,以图一醉。

如此过了三年。李二凤也很怅然,他对着他的稚奴道:“阿奴,爹爹是不是做错了,自从辩机死了,高阳就再也没有来看过朕。宫门明明就在那,朕还特意遣人送去可以随意入宫的腰牌。”他边剪着烛芯边对着拱手而立的张阿难道“你这个老匹夫,是不是你贪玩,忘了给朕的高阳公主送腰牌了?”张阿难立时跪下,他低着头也不言语,更不敢抬头,他但凡抬头必会看见天可汗眼里打转的泪水。

而高阳公主仔细她的儿子房明澈,他的眉眼与辩机越来越相似,不禁抱着他嚎啕大哭,就像要将他揉进骨头缝里。珍重、爱护,如见故人。

晋王李治却宽慰他,“父皇,高阳姐姐……她或许需要一些时间,当时光将你的伤口抚平,慢慢地看伤口愈合,高阳姐姐终会想明白,父皇是为了保护她。辩机与父皇非亲非故,但是,她确是父皇的骨血。天下间没有哪一个父亲不爱自己孩子的。”天可汗走向他,不由得抱住他,“稚奴果然是阿耶最好的孩子。”天可汗感动地热泪盈眶。

“父皇也是天底下最好的阿耶。”晋王李治就如一个披着兔子毛的狐狸,表面软软糯糯、可可爱爱,让天可汗爱不释手,实际上己经长了十八个心眼子。他就算是只兔子,也是只懂得狡兔三窟的兔子。

这皇位之上,这权利之颠,高处不胜寒。自皇五子齐王李佑谋反被诛杀,太子李承乾与皇西子魏王李泰的矛盾与日俱增,势如水火,蛊惑着他们的,是他们父亲的位置。

皇位之上只容得一人,却有太多人想做上去,也有太多人有资格坐上去。他们都在悬崖上走钢丝,有且只有一个人能成功走向彼岸。

太子李承乾刺杀魏王李泰暴露,又说他病了,他爹李二凤去看他,结果他谋反了。李二凤本来不想废他,他这么一搞,只能把他废了。

李泰急于入主东宫,对着李二凤道:“我若即位,我就把我儿子,你孙子杀了,传为给晋王。”他这番骚操作跟中邪似的,如此违反人性给李二凤吓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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