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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木香在空气中静静燃烧，红木茶几上摆着一套青瓷茶具。
茶汤澄澈，映着窗外斑驳的竹影。
齐老爷子坐在主位，银白的鬓角梳得一丝不苟，手里盘着两颗包浆浑厚的核桃，发出规律的咔嗒声。
我坐在下首，指尖轻轻着茶杯边缘，余光扫向坐在一旁的齐临——
他今天难得穿了正装，紫色西装换成了深蓝色，连那缕标志性的蓝发都老老实实地梳了上去。
只是手指不停地在裤缝上敲打，暴露了内心的焦躁。
"傲青丫头。"
齐老爷子突然开口，声音浑厚，"听说你最近和警局走得很近？"
核桃的咔嗒声停了。
我放下茶杯，微微一笑："协助调查而己。恒生生物涉嫌非法人体试验，您知道的，我们裴氏一向遵纪守法。"
齐老爷子哼了一声，核桃又转了起来："恒生是块肥肉，可惜沾了腥。"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来，"韩氏资本前两天来找我，说要独家冠名一档医药科普栏目，点名要齐氏传媒的黄金时段。"
"他们开出的条件很优厚。"老爷子推过一份烫金合同，"独家冠名，注资三个亿。"
"《生命密码》？"
我故作惊讶，"那可是齐叔叔您筹备了三年的重点项目。"
"正是。"
老爷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韩家开价很高，还承诺引进欧洲顶级医疗团队做顾问。"
茶汤在杯中微微晃动，我盯着那圈涟漪，思绪飞转。
韩家想通过媒体渠道洗白血月生物的研究？
还是单纯想接近齐家的资源？
不管是哪种，都不能让他得逞。
"欧洲团队啊......"
我叹了口气，"确实。不过——"
故意停顿，"我听说韩氏资本最近资金链有问题。"
齐临猛地抬头，瞪大眼睛看我——
这是纯属胡扯。
"哦？"老爷子挑眉。
"他们投资恒生，然后恒生在码头准备发出的货品前不久就刚被查封了。"
"警方找我们协助也是因为这件事。"
我面不改色，半真半假，"涉嫌非法人体实验。当然，消息还没公开。"
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推过去，"这是市局的内部通告，我托朋友弄到的。"
文件是伪造的，但印章绝对真实——
昨晚刚从周娅那里"借"来的。
齐老爷子戴上老花镜仔细查看，核桃在掌心越转越慢。
齐临在一旁拼命给我使眼色，我假装没看见。
"爸，"齐临突然开口，"我觉得这合作有问题。"
老爷子挑眉："哦？"
"韩氏之前从没接触过医药行业，突然这么热心......"
齐临瞥了我一眼，"我查过他们最近半年的资金流向，有大笔款项转入了开曼群岛的壳公司。"
我低头抿茶，掩去眼中的赞许。
这小子演技见长。
"做生意，谁还没几个离岸账户？"老爷子不以为意。
"那..."齐临干脆摊牌，"其实裴氏也有意向合作......"
"是吗？"
老爷子目光如炬，"傲青丫头，你们准备出什么价？"
我微微一笑："我们不出钱。"
客厅里瞬间安静。
连齐临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在茶桌下猛踢我的脚踝，我面不改色地碾住他的皮鞋尖。
"我们出人。"
我继续道，"张鹭白医生担任首席顾问，他刚获得国际神经再生学会的年度突破奖。"
从手机调出新闻页面，"再加上裴氏医药的全套研发团队背书，这档节目的权威性会远超同类竞品。"
核桃声彻底停了。
齐老爷子摘下眼镜，若有所思："张景明的儿子？"
"正是。"
我故意压低声音，"而且......他最近在研究阿尔茨海默症的突破性疗法，如果成功......"
不需要说完。
老爷子精明的眼神己经亮了起来——
没有什么比独家报道一项诺贝尔奖级别的医学突破更吸引人了。
齐临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仿佛第一次认识我。
他当然不知道，张鹭白的研究确实有突破，只是和阿尔茨海默症毫无关系。
跟阿尔兹海默症研究有关的是林牧。
只可惜，人家只想预测。
要是改改研究方向，我不介意也请他来镇镇场子。
"有意思。"
老爷子突然笑了，"傲青丫头，你比你爸还狠。"
他指了指我，"明天带张医生来见我。"
走出齐家老宅时，夕阳正好落在飞檐的脊兽上。
齐临一把拉住我："你疯了吗？张鹭白哪来的阿尔茨海默症突破？"
"他会有的。"
我甩开他的手，"只要我把林牧也拉到团队里。"
"那你真打算让张医生上节目？"
他压低声音，"他现在可是被监视居住！"
假山的水珠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水花。
我勾起嘴角："所以才要让他站到聚光灯下。"
齐临恍然大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我迈步走进赤色夕阳，"是要让某些不自量力的家伙看清楚——"
下巴抬起，露出槐树枝叶在风中剧烈摇晃的轮廓，石板路上的积水映着零星的冷光。
"——敢动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齐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你到底在玩什么？"
"共赢游戏。"
我拉开车门，"我得到媒体渠道，你爸得到收视率，张鹭白得到研究资金——"
转头对他眨眨眼，"而你，可以得到麦灼的另眼相看。"
"什......"
"别装了。"
我关上车门，"我会在麦灼面前为你美言几句的，着重强调头脑...和义气方面。"
透过车窗，我看到齐临的耳朵又红了。
后视镜里，齐家老宅的轮廓渐渐模糊。
乌鸦落在门口的石狮子上，歪头看着远去的车影。
棋局己布，只待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