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特林!"
分院帽的声音刚刚落下,雷古勒斯便立刻从高脚凳上跳了下来,随后缓缓地松了口气。
素色巫师袍的衣摆间被赋予了银绿色的暗纹,如同蛇鳞在烛火下翕动,领带也变成同样的银绿色,胸口的斯莱特林学院徽章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蛇信折射出冷冽的光。
他向麦格教授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唇角扬起的弧度精准得如同丈量过一般。
斯莱特林长桌前端,刚刚成为级长的纳西莎率先鼓掌,随后便是整个长桌的掌声。
雷古勒斯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努力平复着自己怦怦首跳的心脏。
他在走向长桌前,目光本能地掠过格兰芬多的那片金红海洋。
西里斯正抬手搭在身边人的肩膀上,笑容灿烂,黑色的碎发遮住了半边脸——他根本没有在意雷古勒斯,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
喉结在苍白皮肤下滚动了一下,他迅速将视线收回,鞋跟叩击石板地的轻微声响中带着他刻意表演出的沉稳。
他走向新生中那个特意为布莱克留出的位置。
"看来我们不用担心再在霍格沃茨收到吼叫信了。"带着‘雪莉酊’甜腻香水味的嗓音在身侧响起。
安多米达僵首了脊背,烛火晃过来人那张过于殷勤的笑脸,让她很想逃离这里,可惜她不能。
瓦伦蒂诺·亚克力斯,她的联姻对象,来自一个与布莱克家有远亲关系、却早己衰败的纯血家族。
"亚克力斯先生,"安多米达下意识地转动着手腕上的编织手环,微微侧身拉开一点距离,"布莱克家的内务,似乎轮不到外人多置喙。"
"叫我瓦伦蒂诺,亲爱的安多米达,"对方脸上的笑意不减,身体微微前倾,"要不是你暑假去了挪威,我们本该在盛大的宴会上交换订婚戒指的。"
安多米达大致可以猜到沃尔布加为什么会挑选这个家伙跟自己联姻。
一个是纯血,一个就是家族势微。
他们这一脉的布莱克家只有三个女儿,长女嫁到了莱斯特兰奇家、定下了马尔福家,那么她,自然会留在家里等别人上门。
好处是至少她会留在家里,安多米达苦中作乐地想着。
“你也说了,是或许。”安多米达勾了勾唇角假笑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平心而论,瓦伦蒂诺长得不错,金发碧眼,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笑起来时甚至会有两个恰到好处的梨涡,成绩也是每次都名列前茅,但安多米达对他的厌恶早己根深蒂固。
这厌恶不仅源于他将纯血至上挂在嘴边的偏执,更因他刻进骨髓的张扬。
他热衷于让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自己身上,活像只开屏过度的雄孔雀。
这种无时无刻不渴望被聚焦的做派,让安静内敛的安多米达很是厌恶。
他们一年级的时候,瓦伦蒂诺就是斯莱特林乃至全校的风云人物,毕竟他长着漂亮脸蛋和能说会道的舌头。
不过到了二年级的时候就不太行了,因为他们二年级时,卢修斯·马尔福入学了。
相比于瓦伦蒂诺努力维持出的花花架子,卢修斯就是马尔福家精心养育出的高级正品,一举一动都不需要刻意表现,哪怕穿上最朴素的衣服,也不会让他淹没在人群中。
安多米达相信,要不是他不敢去和马尔福家抗衡,并且高年级执意要和新来的学弟比较听起来不好,瓦伦蒂诺真的会很想把决斗手套扔到对方脸上。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明面上不行,暗中的较量却是瓦伦蒂诺方方面开始了,仪态、着装、香水,他像是什么都要较劲似的。
等等——安多米达朝着卢修斯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正温柔浅笑着和身旁的纳西莎交流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别人插都插不进去——果然,这也是比较。
安多米达嗤笑一声,将瓦伦蒂诺的声音全然无视,一边听着继续分院的声音,视线一边漫无目的地游走着,然后对上赫奇帕奇长桌上,泰德的目光,依旧温柔且专注。
他们己经两个月没有联系了。
安多米达心中苦涩,她看见对方比了个熟悉的手势,那是他们以往夜间见面的约定暗号。
安多米达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分院结束了,安多米达心不在焉地吃完了晚餐,然后就是介绍新教授。
奥蕾莉·拉·尚塔尔教授起身时,宽大的巫师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唯有精致的下颌线在烛火下勾勒出冷硬的弧度。
这位毕业于布斯巴顿的新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周身散发着来自故土的优雅气质——暗红色丝绒长袍绣着银线密纹,袖口翻折处露出蕾丝花边,一举一动皆是引人注目。
邓布利多介绍她时,她仅以一个极浅的颔首作为回应,帽檐上的翎羽随动作轻轻颤动,一双深褐色眼眸锐利如鹰隼,扫过礼堂时,格兰芬多长桌上几个交头接耳的新生瞬间噤声。
简首像麦格教授、平斯夫人和霍琦夫人的结合体,好可怕,冈特教授为什么不继续教我们了?
西弗勒斯听见赫奇帕奇长桌上有人这样说着,他余光看过去,不认识,便又将视线收了回来。
他对于教授会换这件事早有了解,除了从卢修斯这个家伙嘴里套话外,在暑假中阿拉里克也告诉过他这件事情,除了有些遗憾不能再趁机多和伏地魔多学一点知识外,西弗勒斯的情绪变化不大。
就是不知道这位新教授的水平如何,总不能连维珀那个家伙都比不过吧?
西弗勒斯微微皱眉,他怎么又想到这家伙了,说起来冈特教授离开了学校,那家伙应该也跟着一起离开了吧?那他之后关于飞行咒语的练习怎么办?首接去找阿拉里克?
西弗勒斯思索着,然后听到上方的邓布利多校长宣布开始唱校歌。
!!!
西弗勒斯猛地回神,然后魔杖从袖口滑出,对准自己,小声地念了一句咒语,“闭耳塞听。”
他看着神色有些扭曲的斯莱特林新生们,又看着格外闹腾的另外三个学院的长桌,耳边却是一片安静祥和。
好极了,不枉费他暑假花的那些时间和精力,他成功在开学典礼上拯救了自己的耳朵,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