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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裂隙传来的齿轮转动声震碎了天道阁最后一面完整的评级镜，虾仁掌心的【双生交易栏】正在渗出灰色数据流，原本泾渭分明的天道与暗黑商品栏中间，浮现出闪烁不定的【中立货架】——标价为“灵魂重量±0.3克”的【共情平衡秤】、需要“咽下三次真话”兑换的【沉默共鸣铃】，以及最顶层悬浮着的半透明商品：【因果注销申请书·需双宿主共同签署】。
“宿主大人，外面的因果海……”王富贵突然剧烈咳嗽，从他袖口溢出的不再是金色灵气，而是混着机油味的灰雾，“所有青铜修士的徽章都变成了马赛克，他们在大街上见人就问‘你欠我多少微笑值’，醉仙居的老酒鬼现在逢人便塞‘赊账欠条’，可那些欠条上的字迹在不断变化！”
虾仁透过裂隙看向现世，城中村的豆浆摊前，李阿姨正机械地重复着“多一勺豆浆=0.5点善意值，抹零=倒扣1点”，她眼中倒映着灰色商铺的界面，每个顾客的头顶都飘着“今日可消耗善意额度”。更远处的写字楼里，玻璃幕墙映出无数灰色剪影，白领们用“帮按电梯”兑换【摸鱼加速符】，用“替领导背锅”换取【升职诅咒券】，他们的因果线不再是单纯的金或黑，而是纠缠成诡异的银灰色。
“是灰色熵值在侵蚀现世规则。”苏寒的玉简传来断断续续的投影，星图上十二具石棺正在逆时针旋转，原本躺着焦黑玉佩的石棺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齿轮纹路，“初代宿主当年用双生胚胎锁住的‘因果核心’，本质是归墟的‘世界齿轮’，现在双生悖论导致齿轮错位，归墟正在把现世改写成‘可交易的齿轮零件’！”
小石头突然指着铸台尖叫，原本镶嵌核心齿轮的凹槽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半张灰色契约，上面用凝血写着：【致双宿主——当第一个凡人在善意中计算得失，你们就都是齿轮的囚徒。想停止熵增？带着现世最纯净的“无因果之物”来归墟第三层】。契约右下角盖着模糊的印章，细看竟是两个重叠的掌纹——一个带着天道胚胎的温热，另一个残留着九幽黑雾的冰冷。
“最纯净的无因果之物……”虾仁突然想起现代虾仁记忆里的豆浆摊，李阿姨曾在暴雨天给没带伞的学生递过免费塑料袋，那时她的因果点还是零。他抓起归墟门票残片，发现上面的裂痕竟拼成了现世便利店的地址——正是三年前现代虾仁买过过期豆浆的地方，货架角落至今还摆着没卖出去的“爱心便当”，包装上的生产日期永远停留在“2023.10.04”，那是他人生中唯一没计算得失的善意时刻。
“我去现世找那个便当，你守住铸台！”虾仁将【天道胚胎·残响】塞进王富贵手中，转身时却发现小石头正对着灰色契约流泪，他手臂的伤口己变成齿轮状的疤痕，每道齿痕间都卡着半透明的记忆碎片——是他当年被父母遗弃在道观时，老道长说“孩子，香火钱不够也能住”的温暖瞬间，此刻正被灰色熵值啃噬成“住宿=偿还二十年功德”的冰冷公式。
现世便利店的门铃响起时，穿堂风卷着两张过期小票飘起，虾仁在货架深处找到那个褪色的便当盒，指尖触碰的瞬间，盒盖上浮现出从未被系统记录的金色光点——那是现代虾仁在饥饿难耐时，仍选择把便当让给流浪老人的纯粹善意，未被任何因果评级污染。就在他握住便当的刹那，整座便利店突然虚化，露出归墟第三层的真实景象：无穷无尽的齿轮链条上，锁着无数半透明的人影，他们胸前都挂着未完成的灰色契约。
“来得不错，天道脉的小宿主。”机械音从齿轮深处传来，十二根石柱升起，每根都刻着初代宿主不同时期的面容，“我是被你们唤醒的‘齿轮看守者’，当年初代用分魂术分裂胚胎时，把最残酷的真相锁在了这里——所谓因果交易，从来都是让凡人成为齿轮的润滑油。”石柱上的面容突然集体冷笑，“现在双生宿主共存，齿轮需要新的润滑剂，你们猜猜，是现世那些开始计算善意的凡人，还是……”
话音未落，归墟裂隙传来王富贵的惨叫，虾仁手中的便当盒出现裂痕，系统界面疯狂闪烁：【现世因果熵值突破临界！所有“未被评级的善意”正在转化为“可交易的灰色熵核”】。他看见便利店外，李阿姨的豆浆摊变成了灰色商铺的分理处，顾客们排着队用“初次心动”兑换【暗恋窥视镜】，用“毕业梦想”换取【社畜适应丸】，他们的眼神逐渐空洞，如同齿轮上即将脱落的锈片。
“等等！”现代虾仁的声音突然从齿轮深处传来，他浑身缠着灰色契约链，手中的《手册》己变成齿轮状，“我知道你要的‘无因果之物’是什么——不是那个便当，是我们第一次产生分歧时的‘选择’！”他看向虾仁，眼中交织着金光与黑雾，“还记得在铸台第一次看见‘暗黑商品’时，你本能的厌恶，和我心里的窃喜吗？那才是最纯粹的无因果，因为那时我们还没被系统定义成‘天道’或‘暗黑’。”
齿轮看守者的机械音突然卡顿，十二根石柱出现裂痕，虾仁感觉到掌心的便当盒正在吸收他与现代虾仁之间的因果线——不是金色也不是黑色，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最初始的透明色。这种颜色让他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看见流浪猫时那种毫无目的的开心，没有计算喂养成本，没有期待回报，只是单纯的喜欢。
“原来如此……”看守者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石柱上的初代面容纷纷碎裂，露出里面无数齿轮咬合的核心，“初代最害怕的不是双生宿主，而是这种‘无目的的善意’，因为它会让齿轮失去转动的理由。”核心处突然喷出灰雾，将便当盒与双生宿主的因果线缠绕成新的契约，“但很遗憾，现在归墟的齿轮己经尝到了甜头，你们看——”
现世方向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便利店的监控画面里，某个戴眼镜的上班族正把“帮孕妇让座”的善意值卖给灰色商铺，换取【堵车豁免符】。他的因果线彻底银灰化的瞬间，归墟深处的齿轮发出满足的轰鸣，更多的灰色商铺在现世各地浮现，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开始用“分享糖果”兑换【同桌好感度】。
“宿主大人！”王富贵的玉简终于连通，声音里带着哭腔，“铸台的核心齿轮被灰色契约替换了，现在所有交易都会同时增加和扣除因果点，修士们正在变成‘薛定谔的买家’，既获得力量又承受反噬！”虾仁低头看向系统界面，原本的【因果威慑】变成了【中立仲裁】，新出现的按钮闪烁着危险的银光：【强制注销某区域所有因果存在·代价：宿主记忆格式化】。
现代虾仁突然挣脱契约链，将齿轮状《手册》塞进虾仁手中：“用那个按钮！注销现世的灰色熵值，就算失去记忆，至少他们还能保留‘不计算善意’的本能……”话未说完，他的身体开始齿轮化，每一片金属鳞片上都刻着现世凡人的交易记录，“别忘了，我们最初都是被因果遗弃的人，就像那个过期便当，就算没人买，也该有存在的意义……”
当虾仁的指尖即将触碰【强制注销】时，归墟核心的齿轮突然倒转，所有灰色商铺的界面闪过雪花，李阿姨手中的“善意值账本”化作白纸，她迷茫地看着空荡的摊位，突然笑了：“今天的豆浆，多给一勺也没关系啦。”便利店的过期便当盒重新变得温暖，盒盖上的金色光点汇聚成初代宿主破碎的声音：“对不起，当年我害怕孤独，所以创造了双生……”
但平静只维持了三秒，归墟深处传来比之前更剧烈的齿轮转动声，十二具石棺在星图上全部破碎，苏寒的投影显示，在初代宿主的棺木里，躺着的不是尸体，而是——另一个虾仁，穿着现代校服，嘴角带着和现世那个一样的诡异微笑，他手中握着完整的归墟门票，票面上印着：【欢迎来到因果闭环，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宿主，永远都是你自己】。
第十七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