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安庆李府,庭院里的腊梅在寒风中散发着幽香。李氏端坐在花厅的主位上,手中捧着一盏上好的碧螺春,茶香袅袅。几位衣着华贵的妇人围坐在她身旁,脸上都带着恭敬的笑容。
"夫人真是好福气,"穿着绛紫色锦缎旗袍的王夫人奉承道,手指不自觉地着腕上的翡翠镯子,"听说少帅最近又打了胜仗?"
李氏嘴角微扬,眼角泛起几丝细纹:"轩儿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她轻轻放下茶盏,瓷器与红木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前几日来信说,要带几个朋友回来看看。"
坐在右侧的赵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她想起前些日子在醉仙楼偶遇的那位苏姑娘,那姑娘自称是少帅的...她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少帅交友广阔,想必带回来的都是青年才俊吧?"
李氏正要回答,忽然听见前院传来一阵骚动。侍女小翠提着裙摆,跌跌撞撞地跑进花厅,脸颊因为奔跑而泛着红晕:"夫人!夫人!少爷回来了!少爷带着...带着三位姑娘回来了!"
"啪嗒"一声,李氏手中的茶匙掉在地上。她猛地站起身,顾不得溅湿的裙角:"你说什么?轩儿回来了?还带着..."话未说完,前院己经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哎哟,我们婉丫头可算回来了!"赵夫人第一个站起身,眼角笑出了细纹。她与李家是世交,赵慕婉更是她看着长大的。
花厅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赵慕婉一袭杏色襦裙,亲昵地挽着李轩的手臂走进来:"赵姨!王姨!"她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欢喜,发间的珠钗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王夫人笑着打趣:"记得他们六岁时,轩儿还说要娶婉丫头做新娘子呢!"她指着墙上那幅泛黄的画,"瞧,那会子画的'鸳鸯戏水'还挂在这儿呢。"
李氏慈爱地看着这对璧人:"这两个孩子,从会走路就玩在一处。婉儿的嫁衣,我可是准备了整整十年。"
正说笑间,另外两位姑娘款款而入。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位身着藕荷色罗裙的苏媚。春江楼的花魁娘子今日未施浓妆,只在鬓角簪了一朵小小的白梅。
"这位是苏媚,春江楼的清倌人。"李轩话音未落,赵夫人己经亲切地握住苏媚的手:"好孩子,婉儿在信里都说了。你的事,我们都晓得。"
王夫人打量着苏媚腕间的守宫砂,感叹道:"春江楼那样的地方,能守得这般清白,当真不易。"她取下随身的羊脂玉佩,"这个给你,就当是见面礼。"
苏媚眼眶微红,却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夫人言重了。春江楼的妈妈待我极好,许我读书习字,己是天大的恩情。"
一丈红适时插话:"苏姐姐的琴艺确实了得!那日在春江楼,一曲《广陵散》听得满座宾客如痴如醉。"她英气的眉眼间带着真诚的钦佩。
李轩适时递上一卷诗册:"这是媚儿平日所作诗词,请母亲过目。"
李氏翻开扉页,只见上面题着"守得云开见月明"七个清秀小楷。字里行间尽是孤高清雅之气,哪有半点风尘味道?
"好一个'宁可枝头抱香死'!"李氏拍案赞叹,当即褪下手上的翡翠镯子戴在苏媚腕上,"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李家的媳妇了。"
赵慕婉撒娇地靠在李氏肩头:"婆婆最疼我了。"又朝李轩眨眨眼,"轩哥哥答应过要带我们去放风筝的,可不许赖账!"
一丈红好奇地问:"什么风筝?"
"就是那对蝴蝶风筝!"赵慕婉比划着,"小时候轩哥哥答应过,等娶我过门那天,要一起放的。"
苏媚抿嘴轻笑:"那今日可要兑现承诺了。"
李轩无奈地摇头:"你这丫头,记性倒好。"眼中却满是宠溺。
琴案前,苏媚素手轻拂。一曲《春江花月夜》流淌而出,仿佛要将这些年的委屈与坚守,都诉与这满座知音。琴音袅袅中,李氏对李轩低语:"这三个孩子,你都要好好待她们。"
庭院里,腊梅树下,那对珍藏多年的蝴蝶风筝终于迎风而起。三个姑娘的笑声随着风筝飘向远方,而那段青梅竹马的誓言,也在这一天得到了最美的圆满。春江的水终将汇入大海,而这一轮明月,终于照进了每个人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