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梦,虽然那个时候的我已经差不多丢失了三分之一的记忆,我清楚这是大脑对我的自行保护机制,不然这半年来我肆意接触过的几万个梦境足以将我个体的意识给彻底抹除。
但是,我仍然觉得这是值得的。
因为我终于见到了她。
“唔,这是哪儿?”
梦中的一之濑帆波似乎还没有完全理解状况,但是很快她就看见了我。
“凉!是凉吗?”
她惊喜地冲上来抱住了我,活泼开朗的一之濑帆波如我所想的一般,是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
“这一定是梦吧。”
一之濑帆波在我的怀抱里喃喃自语:
“但是这是在你搬走之后,我第一次梦见你呢。”
她一定渴望过无数次这样的重逢了吧,一之濑帆波在你的胸口处喊着我的名字。
“凉。”
“嗯。”
我感到奇怪,她没有喊我‘哥哥’,她一直喊得都是我的名字。
“凉。”
“我在。”
她脸颊绯红,露出了微笑,这是一个让我的心悸动不已的笑容。
从那天开始,我每天都与一之濑帆波在梦里相见。
她给我絮絮叨叨地讲身边发生的事情,从春天楼下的柳树枝洇出的翠绿到夏天的天空中绽放的花火,秋天的时候,公园的梧桐叶如雨般飘落,冬天的雪地里有着各式各样的鸟爪印,她经常会一个人对着那些奇怪的符号看上好久。
她给我讲她的母亲和妹妹,在梦中的一之濑帆波好像什么都不怕了一样,反正这是她自己的梦境,任何人都有安心入眠和做梦的权利,你就扮演着最适合的听众就好了。
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我和一之濑帆波都是在现实中失去自由的存在,或许只有在无人干扰的梦中,我们才能小心翼翼地构建着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幸福。
一天又一天的时间内,我失忆的迹象还是没有好转,但是我仍然坚守着与一之濑帆波共度的这些记忆,我将它们锁在意识的最深处,当做最珍贵的宝物。
“其实呢,当时班里的那个同学向我告白的时候……”
一之濑帆波正在讲述着她第一次遭到同龄人告白时的场景,我从‘妹妹’的梦境中曾经看到过,甚至还知道她以我的名义向一之濑帆波回了一封信件,提出了请求交往的条件。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信不是凉寄过来的了。”
一之濑帆波突然这样开口道,她怀念般地笑了,这个笑容自然而然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因为在比这更早的时候,凉就已经找我告白过了。”
看不见的光景突然插入了脑袋。
某天,某地,好像确实有自己向某人告白过的场景。
到底历经了多长的时间呢,在四年之后我终于回想起了十岁之前的所有记忆,一之濑帆波将我抱在怀里,这是一个无比轻柔却又让人舍不得放开的拥抱:
“可不可以请凉再向我告白一次,即使是在梦中?”
【“帆波。”
意识到自己要跟着收养自己的人离开后的我在最后一天偷偷地跑回了曾经的房子。
那个时候的我或许还不知道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一想到我即将离开朝夕共处的一之濑帆波后,我的心里就不可制止地涌上难过和悲伤的感情,我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接受了父母去世的现实,但是又马上要面临和她分开的现实。
“嗯?哥哥你回来了?”
一之濑帆波还不清楚状况吧,她应该只是把我消失的这一个星期当成了旅游之类的出远门。
她有些惊喜地看着我跑到她的面前。
“其实是这样——我。”
身体紧绷绷的好像被束缚一样,难为情的程度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夸张,还是小孩子的我拼命地回想着电视上的桥段。
“我,我马上就要走了。”
“诶?”
一之濑帆波发出了疑惑的轻咦。
“这是我新家的地址,帆波可以寄信过来。”
我将在医院里听到的,据说是那家收养我的人住着的房子的地址记下来抄在了纸上递给她。
“还,还有。”
明明还没有说出口,眼泪就先一步地涌了出来,一之濑帆波只是呆呆地看着已经哭起来的我,小孩子的哭泣是会传染的,于是她也跟着我一起哭了起来。
“我喜欢帆波!”
“我想告诉你的,就是这件事情。”
不过在最后,我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直到后来白色房间的光辉将我残余的记忆全部遮盖,或者说是否定掉全部一般,将这些东西全部化作尘埃吹走。】
【取回了所有过往记忆和感情的我,不,即使忘记了它们,我依旧再一次找到了你,喜欢上了你。】
我向她点点头,在梦境之中的告白或许比起上一次还要敷衍吧,但是,幸好是梦境。
我的意识开始支配这片梦境,虽然这给我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压力,但是我坚定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开始行动。
北川凉向她伸出手去,如同特摄剧里的变身一般,从他伸出的那只手开始,白色的光华顺着他的掌心开始流动,从洁白的手套开始出现,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黑色滚边顺着他的袍袖向上身延展,直至一身笔挺而又整洁的西装覆盖上全身。
以他的脚下为中心,鲜艳的红毯一路延伸至梦的边界,头顶的天空在此刻星光璀璨,有盛大的烟火在他们二人的头顶上如花般盛开。
“我喜欢你。”
他轻吻向一之濑帆波的额头,白色的光华顺着额头在一之濑帆波的身上流转形成一套白色的婚纱,纯白的裙摆被裁制成无数皱褶的裙子,轻纱又在其上又蒙上一层薄雾。袖口参差不齐的蕾丝花边更显柔美,从肩头上向下螺旋点缀的花藤上朵朵白色的玫瑰,剪裁得体的婚纱,蓬起的裙摆,让她如同云间的公主,优雅而华丽。
“嗯,我喜欢的就是凉,不是家人间的那种感情,而是作为异性的感情。”
“这就是我迟到了四年的回复。”
一之濑帆波这样回答道。
所以她在十岁之后就不会再称呼北川凉为哥哥,她就是要叫他凉,就像他叫她帆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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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二色的棋子在棋盘上被棋手指挥着,厮杀着。
坂柳有栖紧紧地捏着手中的棋子,死死地抿着几无血色的嘴唇,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地方,她的膝盖正微微地颤抖着。
想要闭上眼逃避,但指针却仍滴滴答答地催促着。
想要站起身逃离,但浑身却像被钉子牢牢地固定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