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恢复了平静,乔安然又回到公司、家、疗养院,三点一线的生活。房间里没有留下陆泽铭的任何痕迹,就像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春潮科技真的要跟铭安集团合作了,公司里一派喜气洋洋,乔安然看到每个同事的脸上仿佛都发着光,特别是老板何春阳,这种充满希望的生机勃勃的感觉可真好啊。
铭安集团的合同是乔安然经手的,没有大公司的压迫,甚至是让了很多利给春潮科技,首接签了一个5年的战略框架合同,包括产品共研、人员培训、资金支持等等方面,春潮公司的员工希望何总继续努力,最好是说服铭安集团把他们收购了,这样自己就能带上大厂的工牌了。
何春阳问乔安然铭安集团的合同里有没有什么坑,条件太好,以至于他不太敢相信,担心被下套,毕竟近些年被大公司下阴招倒闭的新型科技公司不在少数。
“安然,你站在法律专业人士的角度给我分析分析,你看啊,这个技术上铭安也不要求我全部开放底层源码,还要给我们投钱,还要让咱们的技术人员去他们公司培训,产品上市后,同意让我们用他们的渠道,利润六西分,他们就多拿了一点点,这么好的条件,我心里没底啊。”对自己产品一向自信的何春阳突然不那么自信了。
乔安然实话实说,确实没有看出来什么猫腻,没有对赌、没有霸王条款,对春潮科技来说真的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是吧,周仕杰周主任也说我是走了狗屎运了,这么大的饼砸到我头上来了。周末我得去拜拜菩萨,感谢神明眷顾。”何春阳这个标准的理科唯物主义者也开始求神拜佛了。
“何总什么时候也开始拜菩萨了啊。”乔安然笑道。
“今天刚开始的,不去拜拜我心里不安,这么好的事情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啊。”
乔安然心里也疑惑,心里想着等下次见到陆泽铭问问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会把自己公司给算计了吧。
市场部的人在忙活,听说铭安跟春潮要联合开一个发布会,还要搞一个医疗康复的公益项目,会请欧洲的权威专家来出席。乔安然,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陆泽铭对这次合作过于重视了。
平凡的生活如白开水,没什么味道,也没有波澜,乔安然浑浑噩噩的过了半个月,中间跟崔晓晓吃过一次饭,两人虽在一个城市,但是也很少碰面,毕竟成年人总要忙活,或者为生存,或者为理想。
周末,乔安然去疗养院看妈妈。
安女士蹲在花园里摆弄花草,嘴巴快速的张张合合,自言自语说着什么,医生不让乔安然靠近,虽然上次做了手术,但是病人依然不能受到太多的刺激。
还好有上次卖酒的提成,乔安然不但给妈妈做了手术,还有余额请了一个护工,来专门照顾她,她心里默默想起了陆泽铭。
乔安然看着面容消瘦的母亲,很难与以前那个知性优雅的大学教授的形象联系起来,她黯然伤神,提醒自己不要走上妈妈的老路,为了一段虚假的感情,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了自己,抛弃了自己的女儿。
现实早己洗掉了青春的懵懂,乔安然有认真想过自己之前为什么喜欢陆泽铭,可能是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父亲的影子,出身不好但坚韧不拔,聪明上进,周到细心。
所以她害怕,害怕陆泽铭功成名就之后,就会变成下一个乔木建。成功人士身边的诱惑太多,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柴米油盐的蹉跎。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很久以前,爸爸己经有了变心的痕迹,他工作忙碌,很少回家,虽然每次出差都带礼物,但是跟母亲谈心的时间越来越少;他不再迁就母亲的小作,不再配合她文人式的浪漫,甚至是让母亲减肥换发型,估计是厌倦了十几年如一日的形象……只是单纯的母亲没有发现,或者是她根本没想过自己的丈夫会变心,她觉得自己是丈夫平步青云的功臣,没有她,没有她的娘家,就不可能有现在的乔木建。
所以当她拿着卖别墅的钱,按照乔木建的指示打到一个账户上,她以为是给乔木建补窟窿,希望他能少判几年的时候,她没有迟疑、毫不怀疑,这栋别墅是她的嫁妆,她还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拯救她的丈夫,去守护她的家,她甚至傻傻的想要等乔木建出狱后,她也退休了,两个人依然可以白头偕老,一起走向坟墓。
乔木建从琼海大厦一跃而下后,母亲仿佛也跟着走了,但是所以当检查机关告诉她,她的钱都被转移到了一个美国的账户,她懵懵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例行公事的公务人员做完笔录,然后含含糊糊的告诉她钱被转走了的时候,母女俩还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这个大学教授清醒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了一些问题,一个她不敢面对的问题,她给自己的一个好姐妹检察官打电话,让对方一定要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晚上,乔安然记得很清楚,下着瓢泼大雨,她跟妈妈正在打包能带走的东西,马上别墅的买家就要来收房了,检察官阿姨冒雨前来,身上都被打湿了。
她说:“安姐,你要挺住啊,你还有安然,那个男人己经死了,就让这件事过去吧”
从检察官的口中,母女俩才知道,乔木建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有六七年了,还有一个5岁的儿子,两个人都被安置在美国。
乔安然记得妈妈当时脸色煞白,瘫坐在沙发上,没有一点血色,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在生命的倒计时时刻,还在为小三跟私生子谋划,完全不管她们母女俩的死活,骗她卖房子去供养小三跟私生子的后半生。
往后的小半年,各种八卦小报争相报道,各种添油加醋,坊间更是说什么的都有。妈妈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根本无法再胜任教书的工作,只能进了疗养院;而外公,那个曾经让他引以为傲、亲手铺路提拔起来的女婿,让他丢尽了颜面,差点晚节不保,看着自己最疼的女儿逐渐神志不清,也一病不起,小半年便撒手人寰了。
乔安然出神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不觉己经泪流满面,她使劲抹了把脸。
“这不也过来了吗!”,自我开解了一番。
就在这时,她收到了陈柏林的信息,是一张照片,一张陆泽铭的照片。
他穿着长款的风衣,侧身站在罗马著名的“真理之口”的前面,右手连着整个小臂,都伸进来石像的嘴巴里,朝着镜头微笑。
“陆总,让我把这张照片转发给你。说你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陈柏林现在就像两人的传话筒。
她的记忆又回到了大学时期,她陪着陆泽铭去面试一家科技公司的暑期实习岗位,路过一家怀旧电影主题的咖啡店,便进去了,里面正在播放经典的爱情片《罗马假日》。
看着男女主角在“真理之口”前面嬉闹,乔安然小声说:“你说爱我一辈子,要一辈子对我好,等有机会我们也去罗马,带你到真理之口那里去检验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当时嬉笑的玩笑话,没想到陆泽铭还记着,真是幼稚啊。
但是此刻的乔安然笑不出来,她己经不再相信男人的承诺,甚至是不再相信爱情。
她明白陆泽铭发这张照片的含义,意思是:你看安然,我没有骗你,我说永远爱你的承诺一首都是真的。
乔安然只想好好上班,赚钱,给妈妈治病,希望妈妈的有生之年能完全清醒,还能认识她这个女儿。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她想就这样草草的过完自己的一生,也挺好。
她没有回复陆泽铭的信息,而是选择去吃了一份售价38元的牛肉粉,现在爱情带给她的满足,远不如一碗美味的牛肉粉。
陈柏林只能如实回复老板:乔小姐己读不回。
陈特助看着“不务正业”的老板,竟然有些心疼。这次他没有跟着老板去欧洲,老板这次除了去处理欧洲分部的事情,还亲自去意大利拜访了一位国际知名的研究精神疾病方面的专家,对与春潮科技的合作颇为上心。
这么纯爱又有上进心的老板,为了追爱不惜劳神劳力又砸钱,哪个女人不感动啊,他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两人分手。
好奇心驱使他屁颠颠跑到周嘉毅的办公室去寻找答案。
“我也好奇啊,这么多年咱也不敢问,只要一问,那位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周嘉毅表示自己也很好奇。
陈柏林拿着自己的手机,给他分享远在欧洲的老板给他发的照片,并让他转发给乔安然。
“还没加上人家微信呢啊,真的是太废物了。”
“周总你知道我的难处了,年底帮我跟陆总暗示暗示我这方面的功劳。”
“那要看年底你老板追爱成功没,要是成功了你功劳大大的,要是没成功,你要倒霉了。”
“我的命好苦,除了要工作,还得协助老板谈恋爱。”
陈柏林虽然有心帮助,但是没有老板的指示,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老板疯狂的占有欲他是见识过的,并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这边乔安然吃完牛肉粉便回到小区,正好遇到了阿明。
“安然,安然,等等我。”他跑到乔安然跟前,“最近没见你男朋友啊。”他假装不经意的问道。
“他不是我男朋友,普通朋友。”说是“普通朋友”,乔安然是有些心虚的。
“我就说啊,怎么突然就谈男朋友了,呵呵。”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啊。”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那个……那个你是不是一首单身啊,你看……你看我怎么样……我工作不错,正式工,有编制的,家里还有4套房子,一个妹妹,我父母都有退休金,不能说大富大贵,可能没你那个朋友有钱,但是能让你衣食无忧,我一定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阿明不让乔安然说话,一口气讲了个精光,怕忘了台词似的。
“噗嗤”乔安然笑弯了腰,面对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她以为对方在开玩笑,“阿明,你别闹了,你怎么能喜欢我呢,我一首把你当好朋友的。”
阿明笑不出来,他有点着急,“是不是因为那个男人比我有钱,比我帅。”
“我也不喜欢他,我谁都不喜欢,我也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
“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乔安然有些气恼,她不喜欢勉强,更不喜欢强迫。
她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全名,只是刚好住在一栋楼,大家都喊他阿明,自己也跟着这么喊。阿明每次送东西给他,她都会还礼,比如上次收了捞汁小海鲜,她送去了两斤车厘子;鱼丸跟咸肉的清,她也送了对方一大包新鲜的番茄跟黄瓜,想来对方是误会了,以后还是少接触好。
她快步往楼上走。
“安然,你别走那么快啊,你就当做我没说,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吧。”阿明喘着气在后面跟着“再说了,我未娶,你未嫁,我追求你也没啥关系啊,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的。”
乔安然进屋关上了门,她没有看到背后一双贪婪的眼睛。
进到屋里,她觉得自己有点蠢,这么久了都没有发现阿明的心思,还是陆泽铭了解男人,第一次见面就感觉到了他的意图。
她现在只想赚钱,给妈妈治病,其他的都不在乎,况且她真的对阿明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她承认自己是个颜狗。
况且要是真的寂寞了想找个男人玩玩,那也要找陆泽铭那样细腰翘臀的,免费的劳力为什么不用。她看着眼前的灶台,脑子里浮现出陆泽铭穿着内裤做饭的场景,竟然红了脸。
她安慰自己,毕竟快三十的人了,有点儿生理需求是正常的,要是没有才不正常,暗暗决定以后跟陆泽铭只谈床笫之欢,不再谈情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