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二百平跃层江景房,是赵泽深为深爱的苏醒另一个假身份置办的爱巢,他要给她保障,要让她后顾无忧,苏醒清楚的知道这房子在寸土寸金的上海滩的价值,不知道是何时自己竟被赵泽深迷惑忘记了伦敦的耻辱,也许是发现他是悠悠的爸爸,也许是裴子刚把自己当成筹码送给赵泽深后愤怒的报复。苏醒知道自己堕落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那个伦敦的午夜,清纯的自己就和自己说再见了。
黄浦江的夜雾漫过270度落地窗,在镜面天花板上凝成细密的水珠。苏醒赤脚踩过意大利灰大理石,足底寒意顺着脊椎攀爬,让她想起赵泽深第一次带她来这里时说的话:"这房子就像水晶棺,只配装殓最完美的标本。"
钢琴上的黑胶唱片兀自旋转,德彪西的《月光》卡在第三小节无限循环。赵泽深特意保留了这个故障——就像他总爱在情动时咬她锁骨下的墨莲纹身,说这样就能让七年前皇家医学院舞池里那个惊慌失措的东方少女永远鲜活。
"悠悠的亲子鉴定书。"赵泽深将文件袋扔在Fendi毛毯上,纸页滑出的瞬间露出儿童手腕特写照片,月牙形胎记与他后颈疤痕完美重合,"现在你该明白,为什么裴子刚的公司必须活着?"
苏醒的指甲陷进巴卡拉水晶杯,杯身倒映着裴子刚昨夜发来的最后通牒:【明早十点,带U盘到江湾仓库。】血色酒液沿着杯壁蜿蜒,像极了伦敦公寓里顺着她大腿内侧流下的精斑——那天赵泽深就是用同样的勃艮第红酒,浇灭了她报警的念头。
"你以为裴子刚真是偶然遇到了你,他大学毕业就去当了三年兵,当兵转业后开始经商,但这当兵的历史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赵泽深突然扯开衬衫,心口纹着褪色的红十字,"当年野战医院爆炸,是我把昏迷的他拖出火场。"他指尖划过苏醒颤抖的脊背,"现在他把你送给我,不过是还债。你知道我是多么的爱着你,从伦敦到现在一刻也没有改变过……"
江面货轮的汽笛刺破寂静。苏醒在镜中看见自己脖颈的淤痕正与悠悠出生时的产钳印记重叠,突然抓起茶几上的青铜摆件砸向镜面。裂纹蛛网般蔓延的刹那,藏在暗格里的针孔摄像机红光骤亮——那是赵泽深上周安装的,此刻正将画面同步到侯小衫的平板电脑。
"你女儿真像当年小时侯的你。"赵泽深舔舐她耳垂时,苏醒摸到了沙发缝里的手术刀片。七前她用它切开过实验室的小白鼠,此刻刀锋正缓缓抵住男人颈动脉:"当年野战医院的爆炸,是你策划的医疗事故吧?裴子刚知道他的救命恩人就是凶手吗?"
江风突然掀起窗帘,露出保险柜虚掩的门。里面除了房产证,还有盖着绝密印章的境外账户流水单——收款方赫然是润鑫诚医疗器械有限公司。
江湾仓库的铁门在风中吱呀作响,锈迹斑驳的铰链像极了苏醒记忆中野战医院那扇永远关不严的手术室门。裴子刚倚在集装箱上,指尖的烟头在昏暗中明灭,白大褂下摆沾着机油和血迹——那是昨夜车祸现场留下的,还是今早与赵泽深对峙时的战利品?
"U盘呢?"他掐灭烟头,金属打火机盖开合的声响在空旷仓库里格外刺耳。苏醒从el手袋里摸出那枚贴着润鑫诚logo的U盘,却在递出的瞬间收回手:"先告诉我,七年前野战医院的爆炸,你知道多少?"
裴子刚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扯开领带,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疤痕——那并非烧伤,而是弹片贯穿伤。"你以为我是受害者?"他冷笑,"那天我值夜班,发现赵泽深在销毁一批过期药品的账本。"
仓库顶棚的破洞漏下几缕晨光,照亮了角落里的医疗废物箱。苏醒忽然记起赵泽深书房保险柜里的照片:年轻的裴子刚穿着军装,胸前别着红十字勋章,而背景里野战医院的废墟仍在冒烟。
"他答应给我润鑫诚的股份,"裴子刚的声音突然嘶哑,"条件是永远保守这个秘密。"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境外账户的转账记录,"首到我发现,那批过期药品害死了我母亲。"
苏醒的指尖触到手袋夹层里的手术刀。刀柄上还沾着赵泽深的血,那是昨夜在江景房对峙时留下的。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裴子刚选择在这里见面——仓库后门首通黄浦江码头,而赵泽深的游艇就停在不远处。
"他把悠悠的亲子鉴定书给你看了?"裴子刚突然问,眼神阴鸷,"那你一定不知道,那天晚上他给我下了药。"他扯开衬衫,露出腰间的手术疤痕,"取走的不只是你的卵子。"
仓库大门突然被撞开,刺目的车灯照亮了满墙的医疗耗材清单。赵泽深举着手枪站在逆光中,西装凌乱,颈间的绷带渗着血:"真是感人至深的坦白局啊。"他的枪口在两人之间游移,"可惜,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苏醒摸到了U盘上的紧急按钮——那是侯小衫交给她的定位器。远处传来警笛声,而裴子刚己经扑向赵泽深,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撞翻了堆满过期药品的货架。
在警车刺眼的红蓝灯光中,苏醒看见裴子刚将赵泽深按在地上,手术刀抵住他的喉咙:"为我的母亲偿命吧。"而赵泽深却在笑:"你确定要当着女儿的面杀人?"
顺着他的目光,苏醒看见仓库门口站着个小女孩,手腕上的月牙形胎记在晨光中格外醒目。悠悠抱着破旧的泰迪熊,眼神空洞:"爸爸,你们在玩什么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