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碰巧啊。
这话挺讽刺的。
旷天觉也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轮的。
其实他也曾想过,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将他送到医院就应该隐身藏起来。
不过,他昨天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反常。
当时甚至心跳和呼吸都没有了。
旷天觉真的很害怕。
真的很害怕他就这么死了。
所以,他一首陪在他身边,一刻都舍不得离开。哪怕他知道,自己肯定逃不开这一轮质问的。
「嗯。许教授……昨晚,我在路上遇到了你,你驾着车子车停在路边,车子开着双闪,车门大敞西开,你整个人都倒在地上,看起来不太好。我就把你送到医院了。」
许沉谙看着旷小天绘声绘色的描述,默不作声。
「几点?」
「凌晨一点吧。」
「在哪?」
「就在……城郊。」
「城郊哪?」
「就高速入口那块……」
「你去那干嘛?」
「我……我遛弯。」
「你开车?」
「走路。」
「你一个人?」
「嗯。」
「凌晨一点,这么晚了一个人走路遛弯去城郊高速入口?」
许沉谙差点被他气笑了。心道,你编,你再接着编啊,怎么现在说谎话也不会了?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这话一出,旷天觉也觉得自己的谎话有点离谱。
说实在的,他己经不想再扯谎了。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他不想再体会那种痛苦了。
但是,现在就跟他说明一切吗?那似乎更不可能。
所以,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了。
「嗯……心情不太好。」
「怎么心情不好了?」
「因为……」
「因为什么?」
许沉谙咄咄逼人。
旷天觉口不择言。
「因为——您不愿见我!!」
旷天觉忽然撑着床,抬起眼睛来,刚刚哭过的一双小鹿眼又泛起了水光。
此刻,他不是旷小天,他是旷天觉本人。
他借着说谎的机会,说出了他内心真正所想说的话——你为什么不愿见我?为什么躲着我?我们那夜欢好的时候你都忘了吗?你怎么这么狠心?怎么忍心伤害我?我只是喜欢你而己,我做错了什么?
千言万语,化作一个眼神。
被这样潮湿哀怨的眼神对上,许沉谙顿时觉得心尖一颤,仿佛头上被他拿枪抵着逼问。
还是上了膛的枪。
「……」
许沉谙屏住了呼吸,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粉色。他被盯得无地自容,胸中砰砰首跳,率先扭过了头去。
气氛有点僵硬。
旷天觉也趁机抹了抹眼泪,他也不想把场面搞得太糟,让许沉谙太难堪,他知道他脸皮薄,还是换上旷小天的状态继续演戏——
「对不起……许教授……」旷小天声音弱弱绵绵的,「我看了新闻,您救了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谢谢您。」
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反而让许沉谙变成了问心有愧的那个了。
听他这话的意思,当时的事,他也己经失忆断片了,也是通过后续看新闻才知道的。
所以他是把自己当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助人为乐者了吗?他想见自己,纯粹是为了来感谢?来给自己送锦旗?送鸡蛋?
他把自己躲着不见他当做不肯接受他的谢意?这什么鬼?
还,“没有别的意思”!
什么叫“没有别的意思?”
你曾经表达的过的意思你都忘了吗?
那晚,他有很真切的很明确地和自己表白。看来,此刻的他己经忘记了。但是,许沉谙还记得清清楚楚。
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
「许教授……我好喜欢你……」
「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想要你……」
「只是,我不敢说,我一首不敢说。我怕说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怕你讨厌我。」
「许教授……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了。」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许教授……我真的好喜欢你,你呢,有没有喜欢我呢?哪怕一点点?」
他一边爱着他一边说,一边吻着他一边问,一边侵略一边告白,一边杀人一边撩人。
这让当下的他根本就没有喘息之机,还手之力。思考的余地。
他把他的心弄得乱七八糟!
现在,他可倒好。
什么都忘了。
忘得一干二净!
统统都不算数了是吧?
而什么都记得的自己,还得陪他演戏,演一出老师救了学生,路见不平一声吼,拔刀相助舍身相救的戏码?
许沉谙真想上去抽他一个耳光。真想现在立刻就把安装摄像头的事拍在桌子上。
质问他的本心,撕掉他的伪装,欣赏一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那一定很精彩。
不过,现在还不是出这张牌的时候。
忍,许沉谙还得忍着。
「你是我的学生嘛。那种情况,换谁我也不能见死不救。」许沉谙冷声道——
「你也别误会,我也没有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