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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雨停歇的第五日，涿鹿城西墙塌了七丈缺口。老陶工孙夯抓起墙土在指间捻开，混着碎陶片的夯土簌簌掉落："泥里骨料太少，得用蒸土法！"
三百青壮在城外挖起黄黏土，女人们用石磨将贝壳碾成细粉。孩子们抱着陶罐往来奔跑，把温泉水泼进土堆。"这水含硫磺，蒸土更硬实！"孙夯指挥众人架起木甑，底下烧着带松脂的硬木。
蒸汽裹着硫磺味升腾时，姜桓楚正带人重挖护城河。被毒雨泡软的河床里，青铜耒耜突然撞上硬物。"是暗渠！"他抹开淤泥，露出祖先埋的陶制水管，"把温泉井的水引过来！"
缺口处新筑的夯土墙总是裂缝，涂山芸发现老城墙里嵌着碎陶片。她连夜拆下破损的青铜戈，熔成铜钉插进墙基："像接骨那样固定！"
工匠们受到启发，将烧坏的陶器砸成拳头大的碎块，裹在新夯的土墙里。姬野带人上山砍来毛竹，劈成篾条编成墙骨。阿禾发现用温泉水和泥能做出发红的胶土，抹在墙缝里竟结成硬壳。
九黎探子远远望见涿鹿城墙泛着诡异的红褐色，墙头还插满倒扣的陶罐，吓得回报说"人族得了蚩尤血甲术"。
重建祭坛时遇到难题，地基下的温泉总渗水。孙夯盯着冒热气的泥坑，突然把烧陶的转盘架在水眼上："借地热做陶砖！"
工匠们用木板围出砖模，温泉水混着黏土灌入，半日后就凝结成青灰色硬块。更妙的是砖块自带气孔，砌墙时用竹条穿插，竟能排出地底渗水。
姜桓楚在烧砖的火塘有了新发现。他将湿泥裹在青铜矛尖上煅烧，冷却后敲掉泥壳，得到布满云纹的锋利刃口："这叫包泥淬铜术！"
秋末第一场霜降时，涿鹿城多了三样奇物：带陶制轴承的青铜水车、用温泉蒸汽催动的夯土锤、能测地平的圭表仪。
阿禾带着女眷织出双层麻布，中间夹着捣碎的芦苇絮。老陶工把这种布料裹在陶坯上烧制，得到布满气孔的保暖砖。"今年冬天不愁了！"妇人们笑着在砖窑边搭起暖炕。
腊祭那日，九黎探子混在流民里进城，偷走半块陶砖。三日后，九黎部落传出"涿鹿城墙会吸热气"的谣言，吓得边境小族纷纷来投。
惊蛰那日，涿鹿城外的猎户带回半片染血的竹甲。姜桓楚用银针探入甲片缝隙，针尖瞬间发黑："九黎人在箭簇抹了新毒！"
三日后，西北山道扬起漫天黄尘。九黎战阵前推着十架包铜木车，车顶蒙着浸油的犀牛皮。老陶工孙夯登上箭楼细看，突然拍碎墙垛："是抛石车！他们用上了绞盘！"
姬野抓起去年毒雨炼出的"血陶片"，对着日光转动："该用那些硫磺晶了。"他转身对正在调试水车的阿禾喊道，"把温泉井底的沉淀物都挖出来！"
九黎的巨石第一波就砸塌了南门箭楼。涂山芸带人拖出祭祀用的青铜大鼎，鼎内壁还沾着腊祭时的牲血。"倒扣过来当掩体！"她指挥妇孺躲进三足鼎的阴影里。
孙夯发现青铜鼎被巨石击中时，震动会发出刺耳鸣响。他抄起两把铜斧敲击鼎身，声波竟让九黎战马惊退。"奏乐！"二十名工匠同时敲击铜鼎，刺耳的金属声浪震得敌方抛石车绞索崩断。
阿禾趁机带轻骑从侧门杀出，马蹄裹着浸透硫磺粉的麻布。他们在九黎阵前撒下大片硫磺晶，后方的火箭随之落下。地面腾起的蓝火虽不致命，但烟雾中刺鼻的气味令敌军阵脚大乱。
九黎大祭司巫鹄在第二日推出毒弩车。箭槽里装满混着腐尸液的陶罐，射入城中炸开便会引发疫病。姜桓楚带人用温泉井水冲洗街道，却发现水车齿轮被尸液腐蚀。
"用他们的毒攻他们的器！"涂山芸割开染毒的麻布，将尸液滴在青铜矛上。工匠们连夜打造出带凹槽的铜矛，蘸取尸液后竟能蚀穿九黎的犀皮盾。老陶工更绝，把尸液掺入陶土烧制箭簇，中箭者的伤口会不断溃烂。
巫鹄发现自己的毒术反被利用，暴怒下推出压箱底的"血鼎战车"。这种包铜战车配有铁刺滚轮，车头挂着装毒蛇的青铜笼。但他没料到涿鹿城外的护城河己引入温泉水——毒蛇入水即死，车轴也在硫磺蒸汽中锈蚀卡死。
决战前夜，姬野带人挖通二十条地道。他们用温泉蒸汽熏软城墙外的土地，埋入中空的陶管。次日九黎象阵冲锋时，工匠们突然点燃陶管中的硫磺粉。地面在高温下塌陷，战象哀鸣着跌入深坑。
巫鹄亲率死士攀城，却见城头竖起百面青铜镜。正午阳光经镜面折射，聚焦在包铁云梯的接榫处。不过半刻钟，三架云梯的青铜铆钉竟被灼化脱落。
围城第十日，阿禾发现九黎营寨飘出酿酒香气。"他们在用黍米酿酒！"这个发现让姬野精神大振。当夜三十名善泳者顺护城河潜入下游，往九黎汲水的水源倒入硫磺晶。
次日九黎大营爆发怪病，酿出的酒酸涩难饮，兵士饮后浑身起疹。巫鹄不得不分兵寻找新水源，却被姜桓楚带人在山涧布下"铜网阵"——挂满铜铃的铁网横亘溪流，夜间稍有风吹草动便响声大作。
最终决战那日，九黎残部推出最后三架抛石车。姬野突然下令打开城门，露出城内堆积如山的青铜农具。阳光在犁铧间折射出万点金光，竟晃得九黎弓手无法睁眼。
"想要就拿去！"老陶工孙夯大喝一声，率先将铜锄抛向敌阵。九黎前锋哄抢时，后方突然响起鸣金声——他们发现这些农具都刻着"涿鹿"铭文，而按祖训，触碰他族祭器者将受诅咒。
当九黎败退的烟尘消散，涿鹿人熔化了所有缴获的兵器。青铜剑在陶范中重铸为犁头，箭簇改制成鱼钩。阿禾带人把九黎战车的木轮装上纺机，从此织布效率提升三倍。
老陶工在清理战场时，发现被硫磺腐蚀的九黎铜甲生出青绿色锈迹。他将这种铜锈混入釉料，烧出了后世闻名的"涿鹿青瓷"。而在九黎故地，幸存的族人发现用涿鹿箭簇耕过的土地，竟能长出更的粟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