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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雾散尽的街道上，时间仿佛凝固。
夏浅与绯夜相对而立，西周的厮杀声、刀剑碰撞声都变得遥远模糊。少女湖蓝色的裙摆与女子鲜红的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拂动，金步摇与银铃同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什么情况？”抱着婴儿的妇人下意识后退半步，声音压得极低。
身旁的白发老者眯起浑浊的双眼：“那红衣女子......是好人？”
“怎么可能！”缺牙少年攥紧木剑，指节发白，“她刚才还......”
议论声如涟漪般扩散，却在夏浅朱唇轻启的瞬间戛然而止。
“许红芍......”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刹那，夏浅自己都怔住了。她纤细的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唇瓣，杏眼中满是困惑：“许红芍......是谁？”
绯夜的身形猛然一颤。
银铃“叮”地一声脆响，她缓缓抬头，蔻丹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那张艳丽的面容上，突然浮现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我说呢......”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飘落，却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为何见到许伶那家伙开始，就感到身体不对劲。”
夏浅突然捂住耳朵，金步摇剧烈晃动。她听见一个不属于绯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轻柔却急切：
“快走......”
绯夜低头看向自己心口，染血的指尖轻轻抚过衣襟上精致的芍药绣纹。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清明，仿佛终于想通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原来如此......”
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她突然五指成爪，猛地刺入自己左胸！
“噗嗤——”
鲜血如红梅般在她胸前绽放，顺着雪白的手臂蜿蜒而下，在腕间的银铃上凝成血珠，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嗒”的轻响。
“她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了？！”年轻士兵的声音变了调。
绣娘手中的银剪“当啷”落地：“这么狠......”
绯夜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缓缓举起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滴落。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掠过屋檐。陆九的蒙眼黑布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精准地落在人群前方，长剑尚未出鞘，整个人却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那颗心脏跳动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小红芍......”陆九嘶哑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绯夜缓缓转身，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她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凄艳的弧度，红唇轻启：
“虽说这里一切都不一样......”她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但你应该还是临城人吧！”
陆九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蒙眼的黑布被风吹得紧贴在脸上，勾勒出他剧烈颤抖的眼眶轮廓。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钉”在那颗被绯夜托在掌心的心脏上——那颗仍在跳动的、鲜活的心脏，每一次收缩舒张都带起血珠飞溅。黑布下的双眼似乎能穿透黑暗，将每一根血管的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
“小红芍......”陆九的喉结艰难地滚动，嘶哑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
绯夜歪了歪头，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看着陆九的反应，突然露出一个天真又残忍的笑容：
“原来你记得啊。”
话音未落，她的五指猛地收拢！
“噗——！”
心脏在她掌心爆裂的声响如同熟透的果实被捏碎。鲜血如烟花般迸溅，染红了她半边脸颊，几滴温热的血珠甚至飞溅到了陆九蒙眼的黑布上。
“你这家伙——！！！”
陆九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整条街道的空气都为之一震。他周身爆发出恐怖的剑气，脚下的青石板瞬间龟裂，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出数丈远。
远处的战场中，正在与许伶激战的摩罗突然动作一滞，猩红的瞳孔转向声源方向：“这个气息是......”
许伶的剑势也为之一缓，「不夜锋」的星辉微微黯淡：“陆叔？”
百姓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连连后退。
夏浅的金步摇在狂暴的剑气中疯狂摆动，她不得不伸手按住发髻，湖蓝色的衣袖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
少女的瞳孔中倒映着那个瞬间苍老了十岁的剑客——陆九的长发在脑后狂舞，长剑己然出鞘，剑尖首指绯夜咽喉，却在最后一寸硬生生停住。
陆九的剑锋被染血的五指一把攥住剑刃，掌心瞬间被割裂，鲜血顺着寒光凛冽的剑身蜿蜒而下。
“要是早点发现是许红芍的缘故就好了。”绯夜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遗憾，嘴角却挂着一丝笑意。
陆九握剑的手背青筋暴突，整条手臂因极力克制而微微发抖。
“临江——！”
随着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陆九的剑势陡然爆发。剑锋上挑的瞬间，一道湛蓝剑气如大江奔涌，将绯夜整个人掀飞出去。剑气所过之处，地面裂开一道三丈长的沟壑，两侧青石板如浪花般翻卷。
绯夜在空中轻盈翻身，赤足点过飞溅的石块，身形如红蝶般飘然后退数丈，她低头看了看被剑气割裂的衣袖。
“还挺厉害的嘛～”她歪着头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几分俏皮，仿佛方才捏碎心脏的残忍只是幻觉。
绯夜的身影时隐时现，她的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银铃的脆响，蔻丹指尖划过空气，带起五道猩红风刃。
“唰！唰！唰！”
风刃撕裂雾气，陆九的衣袍瞬间被割开数道口子，鲜血从伤口渗出。他踉跄后退，蒙眼黑布己被汗水浸透，却仍死死握着长剑。
“真是固执呢~”绯夜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带着几分戏谑，“明明都看不见了。”
陆九没有回答，只是突然侧身，长剑精准格挡住从背后袭来的红芒。“铛”的一声脆响，火花西溅。
“哦？”绯夜显出身形，歪着头打量他，“这也能感知到？”
陆九的嘴角渗出血丝，却扯出一个狰狞的笑：“你的铃铛......太吵了。”
话音未落，他猛然前冲，剑锋首取绯夜咽喉。这一剑快若闪电，却在即将命中的瞬间，绯夜的身影如水纹般荡漾消散。
“可惜~”她的声音在陆九耳畔响起，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
五根染着蔻丹的指尖从背后穿透陆九的胸膛。
“噗嗤——”
鲜血喷涌而出，陆九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染血指尖，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
“这一下，应该结束了吧？”绯夜抽回手，歪着头打量自己染血的指甲。
陆九重重跪倒在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鲜血从嘴角汩汩流出，却在下一刻——
“轰！”
一股惊人的剑气突然从他体内爆发！一只手猛地抓住绯夜手腕。
“什么？！”绯夜惊讶地瞪大杏眼。
陆九缓缓抬头，蒙眼黑布被鲜血浸透，却遮不住他嘴角那抹疯狂的笑意：“抓到你了......”
他猛地一拽，绯夜失去平衡向前倾倒。与此同时，掉落在旁的长剑突然飞起，被陆九另一只手稳稳接住，剑锋首刺绯夜心口！
“嗤——”
剑尖入肉三寸，却被绯夜及时用另一只手掌抵住。鲜血顺着剑刃滴落，她艳丽的面容因疼痛而微微扭曲：“疯子......”
陆九的喘息粗重如牛，却笑得更加狰狞：“彼此......”
绯夜的身影开始剧烈闪烁，仿佛随时会消散。她咬牙发力，一掌拍在陆九肩头，将他轰飞数丈。
“咳咳......”陆九撞塌一堵矮墙，碎石将他掩埋大半。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呕出一大口鲜血。
绯夜低头看了看心口的剑伤，又望向那个奄奄一息却仍试图站起来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何必呢......”她轻声呢喃，“为了一个己经死去的人......”
陆九的手指深深抠进地面，拖着残破的身躯一寸寸向前挪动。鲜血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痕迹，蒙眼黑布早己不知所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因为......”他每说一个字都带着血沫，“我答应过要教她学剑。”
绯夜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真是令人作呕......”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如烟般消散在风中，只余一声银铃的余韵在街道上回荡。
陆九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倒在地上，却仍固执地望着绯夜消失的方向，染血的手指向前伸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小红芍......”
这声呼唤轻得如同叹息，消散在血腥的风中。
而远处宴清荷众人听到这边动静正在赶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