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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三天，家里的音乐房成了允初的专属领地。
祝淮端着刚切好的蜜瓜站在走廊上，耳朵几乎贴在磨砂玻璃门上。里面隐约传来允初轻柔的说话声，偶尔夹杂着几声轻笑，却听不清具体内容。他屈起手指刚要敲门，又想起半小时前允初说"这次真的不能打扰"时认真的表情，手在半空转了个弯，摸了摸鼻子。
"用我的音乐房，还不让我进。"祝淮小声嘀咕，把蜜瓜塞进自己嘴里。他蹲下身，试图从门底三厘米的缝隙往里看，只瞥见允初穿着毛绒袜的脚偶尔在地毯上转圈。
最过分的是，连黎岁岁和祝年年都被请进去当观众了——今早他亲眼看见允初一手抱着一个娃娃，郑重其事地把它们安置在钢琴凳上。
"它们听得懂吗？"当时祝淮酸溜溜地问，手指勾住允初的毛衣下摆。
允初把祝年年的小领结摆正，头也不回："比你懂。"
祝淮蹲在门外，听见里面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接着是允初清嗓子的声音："咳咳，各位观众朋友们——"她的语调突然变得正式，"今天我们要讨论的是..."
声音戛然而止。祝淮急得把耳朵更用力地贴在门上，冷不防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他整个人向前栽去，被一双纤细的手臂堪堪扶住。
"祝先生，"允初挑眉看他，身上那件oversized毛衣滑下一边肩膀，"请问你在对我的门做什么？"
祝淮就势环住她的腰，鼻尖蹭过她锁骨："检查隔音效果。"他瞥见音乐房里，两个棉花娃娃被摆在面对谱架的位置，祝年年面前甚至还摆着迷你笔记本和笔，"它们记笔记了吗？"
允初红着脸推他："出去啦，我还没排练完。"
"到底在准备什么？"祝淮被推出门外，手撑在门框上做最后抵抗，"连我都不能知道？"
"后天你就知道了。"允初眨眨眼，突然踮脚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是惊喜。"
门再次关上前，祝淮瞥见谱架上夹着一沓手稿，最上面的纸张写着《关于爱情我想说》，标题被画了个大大的爱心。
活动当天，祝淮裹着黑色风衣坐在观众席角落，口罩遮住半张脸。当主持人报出允初的名字时，他下意识挺首了背脊。
聚光灯倏然亮起，允初站在光束中央，粉色缎面短裙折射出珍珠般的光泽。她耳后的碎发被水晶发卡别住，露出颈间那枚温润的玉锁——祝淮瞳孔微缩，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那是他亲手戴上的，没想到她一首贴身戴着。
大屏幕亮起，浮现出手写艺术字标题：《关于爱情我想说的都在这里》。标题下方还画了两个歪歪扭扭的爱心，一看就是允初的手笔。
"大家好，我是允初。"她握住话筒的指尖微微发亮，像是擦了星光指甲油，"作为一名剧情博主，我写过很多爱情故事..."声音忽然卡壳，目光扫过台下最后一排的黑色身影，又飞快收回，"今天要说的是...我自己的爱情故事。"
大屏幕切换成一张Q版幻灯片：西装小人板着脸，领带画得一丝不苟，却被旁边扎丸子头的小姑娘扯得歪歪扭扭。观众发出善意的笑声，祝淮口罩下的脸瞬间发烫——那小人脸上痣的位置，分明和他分毫不差。
"我男朋友比我大六岁。"允初竖起手指，"在别人眼里，他成熟、稳重、事业有成..."她突然撇嘴，"但恋爱中的他，根本是只爱吃醋的大型犬！"切换幻灯片，画面变成西装小人被画上狗耳朵和尾巴。
允初掰着手指数，"占有欲超强，幼稚到跟棉花娃娃争宠，每天说得最多的话是‘你是我的’。"她模仿着某人傲娇的语气，台下又一阵哄笑。
祝淮在座位上蜷起手指，指尖悄悄掐进掌心。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居然把他那天吃醋的样子画得这么传神。但当他看到允初说到"这样的他我很喜欢"时，睫毛快速眨动的羞涩模样，胸口那股燥热又化作温热的潮水。
这时他注意到斜前方有个女生频频回头看他，眼神带着探究。
随着演讲深入，允初的声音渐渐沉静下来。屏幕上的简笔画变成了阴云密布的两个小人，中间隔着厚厚的冰墙。
"当然爱情从来不是童话。"允初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屏幕变成黑白简笔画：两个小人背对背站在暴雨中，中间隔着写满公式的纸张。"我们经历过漫长的冷战，因为他总想用'为我好'的理由推开我。"
"年上者总以为自己经历过更多风雨，"允初的指尖在话筒上留下薄薄的雾气，"所以习惯性想替我们遮风挡雨。"画面变成西装小人用身体挡住箭矢，背后的小姑娘却在哭，"但他们忘了，被推开比受伤更疼。"
祝淮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看见允初低头调整呼吸时，有一缕头发垂落在玉锁上，
画面切换成小姑娘独自蜷缩在床上的轮廓，窗外画着西装小人沉默站立的身影，"那时候我每天都在赌，赌他会不会来，赌我是不是他权衡利弊后依然选择的第一顺位。"
观众席渐渐安静。祝淮攥紧了拳头，指甲陷入掌心——那个雨夜他确实在她楼下站到天亮，却始终没敢按下门铃。
观众中传来几声啜泣。祝淮喉结滚动，想起那些假装睡着的夜晚，允初冰凉的手指怎样小心翼翼勾住他的衣角。
"后来我们和好了，可我发现..."允初的声音突然发颤，她低头摆弄话筒，"我会不自觉地躲开他的触碰。"祝淮心脏狠狠一缩，那段时间她躲避的眼神像刀子般扎在心头。
大屏幕切换成新的画面：西装小人一次次伸手，哭泣的小姑娘终于慢慢放下挡在面前的手臂。允初深吸一口气："但他只是说..."她突然模仿起祝淮低沉的嗓音，"'那就缩回来，换我走向你一千次'。"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祝淮摘掉口罩用手背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己泪流满面。
她深吸一口气，"爱不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玉锁在聚光灯下莹润生辉，"是明知利弊仍选择你。"
祝淮仰头盯着天花板刺眼的灯光，喉结剧烈滚动着。他从未想过那些深夜的辗转反侧，那些小心翼翼的靠近，全被她用画笔细细收藏。
"现在的我们..."屏幕最终定格在彩图：两个小人共同捧着一颗发光的心，周围环绕着黎岁岁和祝年年的简笔画，"就像他说的，岁岁年年都要在一起。"允初突然看向观众席最后一排，眼睛亮得惊人，"我觉得最好的爱情，是让我们都成为更完整的人。"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祝淮在震耳欲聋的欢呼中站起身，风衣下摆扫过座椅。台上允初正弯腰谢幕，玉锁从领口滑出，在聚光灯下划出一道温润的弧线——就像他们之间，永远有月光见证。
